査海生 你的老舅不只会唱《野狼disco》 他还歌唱海子和窦唯

以33岁“高龄”参加综艺试图改变窘境,却愿望落空早早遭遇淘汰。没曾想,一首只在节目中展示了几十秒的《野狼disco》意外火遍全网。这个夏天,“你的老舅”董宝石正感受命运巨变。
他所经历的一切,让他的心情变得复杂:写了两年,让他反复哭泣的海子,一直无人问津,但两天快钱写的迪斯科《狼来了》,却让他翻了身。“就这首歌来说,大家都很疯狂,很搞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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钥匙支架
大连,凌晨一点,夜店经理迎来贵客。开门,经理站起身,满面红光,双手提两盒白酒,冲着来客笑,这是我一点心意。来人挡手说,别别,还整这。
这个新人叫老九,33岁,长春人,穿着LV黑色背心,脚上是尖头切尔西靴,头上戴着黑色螺丝钉。经理递给我一支烟,他的手伸了过来,试图帮老叔叔生火。我的老叔叔抽他的手,自己点燃它,抓住它。经理还笑着说,你来的时候,三天就有几千个摊位卖完了。隔壁的夜店本来是今天开业的,所以请一位著名的司仪。今天特意选择邀请你来,结果取消了,做了声明,感觉身体不适。老叔说,妈呀,太疯狂了。
不断有经理朋友走后门,来与老舅合影。朋友说,《野狼disco》,全中国都被你洗脑。经理连连点头,专门为你看了这一季《中国新说唱》,他们唱的,我接受不了。还是你这《野狼disco》,第一遍不好听,第二遍,我靠,是这回事儿,特接地气。
隔着墙,有尖叫声在等我的老叔叔。我叔叔熄了烟,在保镖的护送下,走出了门。走上舞台,“狼蹦迪”的前奏响起,蓝色的聚光灯不断闪烁,全场躁动不安:
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个龙 在你右边 画一道彩虹/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彩虹 在你右边 再画个龙
在胸前画一个郭富城,左右摇摇头/两个食指就像两只猴子指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光球

“家乡的排面儿,太牛逼了!”气氛热闹,老舅也挥舞着手臂,露出了纹身。远看上去,那只是普通的花臂。只有凑近了,才能看见花臂中间还有文字,左边,“流浪、爱情、生存”,右边,“诗歌、王位、太阳”,出自诗人海子的《夜色》。
在今年的《中国新说唱》中,老九凭借《迪斯科狼》获得了微博外卡复活第一名。在此之前,他止步于127强。站在复活赛的舞台上,他有点空虚。那个大的,五颜六色的灯,晃来晃去。当他看着台下的时候,什么都看不清楚。
三年前,老舅也去了《中国有嘻哈》,不过是当大众评委。他坐在评委席最后一排,序幕拉开,看着欧阳靖站在喷着蒸汽的火车上,忍不住站起来,兴奋地鼓了会儿掌。但越往后,越没什么表情。这么多灯,这么大舞台,光保安都站了一百多个。四强坐在王座上,底下粉丝挥舞灯牌。他感到羡慕,嫉妒,更不服。
他的真名是董宝石。他曾经是我们文化的说唱歌手,在东北一家著名的说唱工厂。他的说唱不像说唱,而是“像诗朗诵”。在海子里,他唱到:“诗人是一个时代的象征,只留下一封信和一股大风在山海关飞扬”。
赛前,董宝石和朋友来到后台。年轻的rapper为了他身边的朋友围拢过来。朋友带着一个个认,他只好点头,自我介绍完,单手握两下,便站在一旁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没什么人认识他。31岁了,他只是一个司机,一个被老板评价“没什么能力”的司机。
在家里,董宝石辞掉了工作,专攻说唱。但去年,他参加了《中国新说唱》。他甚至没有试镜。他自嘲,被时代的车轮碾压。在一首叫《落水狗》的歌里,他唱道:边缘人走在边缘,鞠躬不回头。
今年三月,董宝石写下《野狼disco》,算是“老舅系列”的最后一首。原本,他把“老舅系列”看作剑走偏锋,创了个东北人设。《浪漫男银》,他写老舅没钱给媳妇儿买貂。《夏日发廊》,老舅南下广州,住城中村,吃油麦菜,盘一盘越南沙金的大佛牌。《同学聚会》,董宝石把自个儿经历写进了歌词:去参加同学聚会,同学一只手伸出来,说哎呀,我这欧米茄的表,特别沉。而他穿一件挺寒酸的T恤,手上光不出溜,便把头低下,说是,特别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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