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,史蒂夫·麦奎因的处女作《饥饿》震惊世界,用一个长达近20分钟布景不变的对话镜头挑战观众的耐心,甚至派出了在电影界成名的英俊英国人迈克尔·法斯宾德(Michael fassbinder)。史蒂夫似乎对身体可以扩展的文化意义特别感兴趣。饥饿是权力机器对身体的禁锢,而主人公却用身体进行反击——绝食以争取自由的可能性;“羞耻”恰恰相反。身体有了极大的自由,就不堪忍受,陷入欲望的泥潭。
《羞耻》以纽约为背景——《欲望都市》。一个城市可怕的地方在于,人与人之间的秘密太多,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,要走近一个人,摘下礼貌的面具,打开沉重的心墙,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智慧。主人公布兰登是一个有秘密的人。他是一个彻底的性上瘾者。白天在写字楼里是一个帅气优雅的同事,但他的过度欲望迫使他进入局促的浴室,像困兽一样寻找短暂的发泄;夜幕降临,纽约灯火通明,他开始了寻找性的旅程,疯狂地在地铁和酒吧里寻找性对象。他尝试网上性爱,妓女,三人行,甚至男人。欲望对他来说是个无底洞,让他越来越迷失自我。他为自己感到羞耻,但他无能为力。
布兰登实际上陷入了身心的矛盾之中——欲望过度的肉体和受社会调节的心灵疯狂地斗争着,找不到调和的方法。人永远是社会人,逃不出这个巨大的网。当我们审视自己时,除了标记性别和种族之外,我们总是从社会和文化的角度出发。福柯说,在现代社会,身体不仅受到医院、监狱、疯人院等官僚政治机构的约束,还受到大量零散形式的约束,比如关于性的话语。我们都是普通人,很难脱离无处不在的学科网。但我们已经学会了世故和伪装,会轻描淡写的掩饰内心的不安,委婉的拒绝。我们足够成熟,可以保持身心平衡。
如果布兰登还在欲望的泥潭里挣扎,那他的男上司和姐姐茜茜早就放弃了挣扎,深入池中。它们成为布兰登的两面镜子,折射出他丑陋的自己。男老板彻底放弃了道德准则,尽管有老婆孩子,但还是沉溺于肉欲。他公开指责布兰登在他的电脑上看色情电影是可耻的,但他没有像动物一样放过任何可能的性。他的身体只是欲望的容器,没有灵魂。茜茜姐姐也是另一个极端,放弃了道德规则。她在哥哥面前毫无羞耻地赤裸着,没有自尊地乞求男人的爱。如果说她还剩下一点点理由,那就是她对这样的身体容器感到厌恶,于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的身体。布兰登害怕成为自己身体和这两个人的奴隶,尤其是他的男上司和茜茜毫无顾忌的发生性关系的时候。布兰登对这样赤裸裸的性欲极为反感,所以妹妹总是让他莫名其妙地生气。她似乎把他拖到了泥潭的底部。他想自救。他把自己收藏的所有电脑和大量情色杂志都扔进垃圾堆,和喜欢的黑人女同事认真约会。但是孤独的人怎么自救呢?他不相信爱情。他最长的一段感情只持续了四个月,所以从爱到性注定要失败。所以,电影又麻烦了。有可能自救吗?
影片后半段有一个大规模的性爱场景,布兰登和两个陌生女人发生关系。布兰登快要高潮的时候,本该快乐的他却充满了痛苦和绝望。导演甚至忽略了演员不能直接面对镜头的常识,让布兰登痛苦的表情直接面对镜头。这一刻,他似乎在镜头前向世界求助,让我焦虑不安,我也没有答案!
导演没有回答。影片结尾,布兰登遇到了影片开头出现的那个陌生女人——一个戴着结婚戒指的女人。他会怎么选择?电影戛然而止,把问题留给了观众。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,身心矛盾能完全调和吗?面对欲望,我们只学会隐藏和伪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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