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于斑斓星辉下
作者:黎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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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喜欢散文家巴乌斯托夫斯基在《似乎无足轻重》里描述的写作时的精神氛围:
“不管别人怎么样 , 反正对我来说 , 感觉到有一座孤独的果园 , 感觉到村外有绵亘数十公里的寒林 , 林中有一个小湖泊(这样的夜里 , 湖边决不会有一个人影 , 只有星光跟百年前一样 , 跟千年前一样 , 倒映在水中) , 是有助于我写作的 。可以说 , 那样的秋夜 , 我是真正幸福的人 。”
真的好喜欢他所描述的这种美好意境与明亮情绪 , 在我的面前铺开了一层干净而温暖的雪 , 投下了一缕斑斓而神秘的星光 。我也希望拥有这样的写作氛围:树枝的影子在我的书房窗前摇荡 , 夜色幽暗如水 , 星星仿佛都落入了大地的怀抱 , 落入了窗前桂花那小小的蕾中 。一朵绽开的桂花在承接了星光后 , 瞬间合拢了自己的花瓣 , 仿佛生怕被人抢走了它怀中的光芒 。空气中飘来淡淡幽香 , 我在桂花浮动的暗香中 , 缓缓地 , 写下了今夜从某处召唤而来的第一个字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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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需要一缕星光来助力呢?
也许因为 , 我需要被一种更永恒、更高远的存在所点燃 。不肯在生活中麻木和沉沦的人经常被一些问题困扰——“我从哪里来?我要到哪里去?我为什么存在?”而我们头顶的星光 , 自有它来去的方向 , 其跨度远胜于人类的任何想象 。我们看到的每一缕星光都属于遥远的过去 , 当时的宇宙更加年轻 。如果宇宙从遥远处崩溃 , 我们也不会很快感知到 , 因为光抵达我们这里也需要时间 。有些天体事件已经发生了数亿年 , 可它的光到现在才抵达地球 。所以 , 眼睁睁看到过去是一种什么感觉?就是站在繁星点点的寂静苍穹下 , 看那些璀璨的星光跃过穿过无法计数的时空 , 飘落在我们的眼前 , 投射在我们的双眼 。所谓美 , 就是星光一闪的瞬间 , 两个不同的时代跨越岁月的距离突然相遇 。
一切结果需要时间来抵达 。如同星光穿越宇宙进入视线 , 它需要时间 。如果理解了这一点 , 人自然会有一份定力 。会把自己放置在一个更为宏大的时空尺度之下 , 坦然地、沉静地、执着地 , 去充分体验和经历我们短暂而永不再来的人生 。不管怎样 , 那些瞬间发生的美妙与漫漫旅途的艰辛 , 都是独特的一已体验 。无论世事如何沧桑 , 那些关于成熟、关于渴望、关于追求的开始 , 都是暗夜中闪烁的一缕星光 。所有的真诚 , 一切的难忘 , 都用自己的方式去一一铭记 。坚信刹那星光 , 足以照亮永恒 , 坚信曾经存在过的印记 , 会永远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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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笔至此 , 想起叶芝有一首诗所写的:
我所学到的所有语言
我所写出的所有语言
必然要展翅 , 不停地飞行
决不会在飞行中停一停
一直飞到你悲伤的心所在的地方
在夜色中向着你歌唱
远方 , 河水正在流淌
乌云密布 , 或是星光灿烂
【写于斑斓星辉下】是的 , 所学到的所有语言 , 所写出的所有语言 , 都要展翅飞行到斑斓星辉之下 。漫天的点点星辉 , 更显苍穹的深邃 。一夜又一夜 , 把一缕星光抱进怀里 。仰观星星的轨迹 , 月亮的相位 , 流星的刹那闪光 , 这一切映照在广阔的、如扩大的瞳孔般漆黑的天空上 , 我感激我的眼睛 , 作为收集光的器官 , 被恩赐了这样无与伦比的美丽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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