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他临终的话 。 米开朗基罗临终的话也是:事物好不容易如愿表现出来的时候 , 也就是死亡 。
米开朗基罗享年八十九岁 。 我喜欢他的用石膏套制的脸型 。
毋宁说 , 感受美的能力 , 发展到一定程度是比较容易的 。 光凭头脑想像是困难的 。
美是邂逅所得 , 是亲近所得 。 这是需要反复陶冶的 。
比如惟—一件的古美术作品 , 成了美的启迪 , 成了美的开光 , 这种情况确是很多 。 所以说 , 一朵花也是好的 。
凝视着壁龛里摆着的一朵插花 , 我心里想道:与这同样的花自然开放的时候 , 我会这样仔细凝视它吗?只搞了一朵花插人花瓶 , 摆在壁龛里 , 我才凝神注视它 。 不仅限于花 。
就说文学吧 , 今天的小说家如同今天的歌人一样 , 一般都不怎么认真观察自然 。 大概认真观察的机会很少吧 。
壁龛里插上一朵花 , 要再挂上一幅花的画 。 这画的美 , 不亚于真花的当然不多 。
在这种情况下 , 要是画作拙劣 , 那么真花就更加显得美 。 就算画中花很美 , 可真花的美仍然是很显眼的 。
然而 , 我们仔细观赏画中花 , 却不怎么留心欣赏真的花 。 李迪、钱舜举也好 , 宗达、光琳、御舟以及古径也好 , 许多时候我们是从他们描绘的花画中领略到真花的美 。
不仅限于花 。 最近我在书桌上摆上两件小青铜像 , 一件是罗丹创作的《女人的手》 , 一件是玛伊约尔创作的《勒达像》 。
光这两件作品也能看出罗丹和玛伊约尔的风格是迎然不同的 。 从罗丹的作品中可以体味到各种的手势 , 从玛伊约尔的作品中则可以领略到女人的肌肤 。
他们观察之仔细 , 不禁让人惊讶 。 我家的狗产且小狗东倒西歪地迈步的时候 , 看见一只小狗的小形象 , 我吓了一跳 。
因为它的形象和某种东西一模一样 。 我发觉原来它和宗达所画的小狗很相似 。
那是宗达水墨画中的一只在春草上的小狗的形象 。 我家喂养的是杂种狗 , 算不上什么好狗 , 但我深深理解宗达高尚的写实精神 。
去年岁暮 , 我在京都观察晚霞 , 就觉得它同长次郎使用的红色一模一样 。 我以前曾看见过长次郎制造的称之为夕暮的名茶碗 。
这只茶碗的黄色带红釉子 , 的确是日本黄昏的天色 , 它渗透到我的心中 。 我是在京都仰望真正的天空才想起茶碗来的 。
观赏这只茶碗的时候 , 我不由地浮现出场本繁二郎的画来 。 那是一幅小画 。
画的是在荒原寂寞村庄的黄昏天空上 , 泛起破碎而蓬乱的十字型云彩 。 这的确是日本黄昏的天色 , 它渗人我的心 。
场本繁二郎画的霞彩 , 同长次郎制造的茶碗的颜色 , 都是日本色彩 。 在日暮时分的京都 , 我也想起了这幅画 。
于是 , 繁二郎的画、长次郎的茶碗和真正黄昏的天空 , 三者在我心中相互呼应 , 显得更美了 。 那时候 , 我去本能寺拜谒浦卜玉堂的墓 , 归途正是黄昏 。
翌日 , 我去岚山观赏赖山阳刻的玉堂碑 。 由于是冬天 , 没有人到岚山来参观 。
可我却第一次发现了岚山的美 。 以前我也曾来过几次 , 作为一般的名胜 , 我没有很好地欣赏它的美 。
岚山总是美的 。 自然总是美的 。
不过 , 有时候 , 这种美只是某些人看到罢了 。 我之发现花未眠 , 大概也是我独自住在旅馆里 , 凌晨四时就醒来的缘故吧 。
《花的话》春天来了 , 几阵清风 , 数番微雨 , 洗去了冬日的沉重.大地透出了嫩绿的颜色 , 花儿们也陆续开放了.若照严格的花时来说 , 它们可能彼此见不着面 , 但是在既非真实 , 也非虚妄的园中 , 它们聚集在一起了 。 不同的红 , 不同的黄 , 以及洁白 , 浅紫 , 颜色绚丽;繁复新巧的 , 纤薄单弱的 , 式样各出新栽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