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这个导游是个五十多岁的台湾老头 , 来欧洲不知道多少回了 , 别看是个老油条 , 却是个知识面比较广泛的人 。 他一天到晚弓着腰埋着头走在我们前面 , 把我们带到这里又带到那里 , 遇到什么都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。 对欧洲各式各样的建筑 , 他一一数给我们听 , 这是哥特式 , 这是罗马式 , 这是拜占廷式 , 这是巴洛克式
……
明天就要离开巴黎了 , 总觉得还有点事没办 。
吃晚饭的时候 , 导游站起来说了:晚上想去看红磨坊歌舞的举手啊 。
就去不去红磨坊的问题 , 在我们这个团成了个难办的议题 。
那是性表演 , 看不得 。
没性表演 , 那有什么看的 。 票太贵了 , 划不来 。
我们这个团虽是个文化团 , 但却有不少党政官员 。 人家有权 , 你说他什么团不能参加?他们管理一切 , 一切的团都是可以参加的 。 从心里来说 , 他们是想去的 , 但碍于身分 , 不得不假惺惺做出一种姿态 。 另几个文化人 , 虽有一点职务 , 究竟开明一些 , 都有想去的意思 。
红磨坊拍了个电影 , 不是也没有性表演吗?到了巴黎 , 不看红磨坊 , 会是遗憾的 。
台湾导游难得啰嗦 , 带了几个要去看的人吃完饭就出发了 。
我们住在郊区 , 车子好像要穿过田原 , 然后顺着闪烁着一河灯光的塞纳河走好一会 。
那个由霓虹灯组成四个叶片的红色风车远远的就撞进了我们的眼睛 , 我们到了 。
就是一幢临街的五六层的建筑 , 已显得有些陈旧 , 一问 , 原来是建于一八八五年的 , 到一八九零年才改为歌舞厅 , 人家有一百多岁了啊 。 一百多岁的红磨坊 , 却不是风烛残年 , 在陈旧的表象内骨子里倒是越来越青春焕发 。 不知道一代一代的人 , 用什么长生不老之水浇灌了它 。
每晚有两场演出 , 九点和十一点各一场 。 我们是看九点的 , 也还不到时间 。 几个人就在街上转了转 。 有一家性文化展览 , 我们进去了 , 看到一些图片和实物 , 什么贞洁工具一类 。 有一个安有两排锯齿相向的铁锯一样的马鞍形的东西 , 给人印象特别深 , 说是为女人定做的 。 过去的女人丈夫不在家时 , 就把它穿在身上 。 这个东西好像是从中国弄来的 , 它已经锈迹斑斑了 , 没记得是哪个朝代的 。
红磨坊边上倒是有几家暧昧的门面 , 张开的大门里面显得幽深、神秘 。 站在门口的男人或者女人不断地招呼着行人 , 只差要把你拉进去了 。 这让我们想起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那条小河两岸的红灯区 , 站在展览着各式女人的橱窗前的男侍者 , 看到中国人过来 , 就用汉语喊的三句话:
你好 。 打炮 。
可以开发票报销 。
带着洋腔洋调的汉语难听是一回事 , 那三句话的意思却更是一回事 。 那个侍者也许就会说这三句话 , 但他有这三句就足够了 。 这三句话它透出的悲哀、嘲讽 , 真让国人无地自容 。
可是 , 法国人给了我们一点面子 , 没有光冲着国人喊叫 。 他们的诱惑是向所有路过者兜售的 。
八点四十几分 , 我们排着长长的队踩着红地毯走进了红磨坊演出大厅 。 厅倒是不大 , 但显得十分豪华 。
没演出前 , 这像是一个餐厅 , 一桌一桌的 , 大概是一家人 , 或者是几个朋友 , 围坐在一起品着吃着 。 满场子都在吃晚餐 。 桌与桌之间都留有空隙 , 可供人走动 。 有不少侍者嘴里衔着小电筒 , 手里端着食物穿来穿去 。 还有女摄影师穿行其间为看表演的人拍照 , 演出中就可以把照片洗出来给你 。 但是客人要拍照是不允许的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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