瓜蒌—牡蛎药对应用探微
瓜蒌性甘寒 ， 归肺、 胃、 大肠经 ， 具有清热化痰、 宽 胸散结、 润肠通便等功效 ［1 ］。瓜蒌根( 即下文所述之天 花粉) 性甘寒 ， 归肺、 胃经 ， 具清热泻火、 生津止渴、 消肿 排脓等功效 ［1 ］。牡蛎性咸微寒 ， 归肝、 胆、 肾经 ， 具有平 肝潜阳、 软坚散结等功效 ［1 ］。瓜蒌与牡蛎配伍首见于 仲景之书 ， 后世如 《千金方·卷五》 之大黄牡蛎汤 ， 《圣 济总录·卷五十九》 之八珍散等 ， 近贤施今墨治疗糖尿 病的经验参附龙牡汤加味中均包含瓜蒌与牡蛎的配 伍 。通过阅读 《伤寒论 》 《金匮要略》 《外台秘要》 《备急 千金要方》 等书籍 ， 共出现瓜蒌( 包含天花粉) 牡蛎配伍 34 条 ， 其中出现频率最高为清热生津 28 条 ， 其次软坚 散结 12 条 ， 行气利水 4 条 。同时发现其论述时占用较 大篇幅 ， 因此本文试从清热生津、 通利小便、 软坚散结 三个方面对瓜蒌—牡蛎药对进行浅析 。
1 清热生津
《神农本草经》 认为瓜蒌主治消渴、 身热 ， 可生津止 渴。《本草求真》 谓天花粉能消火止渴。《药性解》 认 为牡蛎咸寒益阴兼有收敛之能 。瓜蒌直接清热生津 ( 主要清上焦胸中郁热) ， 使得阴液生化有源 ， 牡蛎引热 下行 ， 益阴同时收敛阴津 ， 防其耗散 。二者相须为用 ， 既有利于阴液的内守 ， 又使其得以生化 ， 共奏清热生津 之效 ， 一般适用于阴虚内热、 津液受损而口渴者 。代表 方见于 《金匮要略·百合狐惑阴阳毒病病脉证治第三》 曰 : “百合病 ， 渴不差者 ， 瓜蒌牡蛎散主之 。” 方中天花粉 清肺胃之热以生津止渴; 牡蛎咸寒镇潜 ， 清下焦之热 ， 使热不上炎 ， 津生热降 。如此则津液得升 ， 虚热得清 ， 口渴自解。《外台秘要》 中百合病一例亦有相关论述 ， 若患者出现 “渴不差” ， 则加入相同比例瓜蒌牡蛎为散 ， 取仲景瓜蒌牡蛎汤之意 ， 既可治疗阴虚内热百合病 ， 亦 能通过天花粉甘寒生津与牡蛎配伍以养阴止渴 ， 加强 《本草经解》 所认为牡蛎“壮水清火” 之能 ， 顾护机体的 正常津液 。
现代药理研究表明 ， 瓜蒌对 α- 葡萄糖苷酶活性有 抑制作用 ， 天花粉凝集素部位有显著的降糖作用 ［2 ］。而西药拜糖平有效成分为阿卡波糖 ， 通过对麦芽糖酶、 蔗糖酶等的抑制 ， 降低多糖和蔗糖分解为葡糖糖 ， 是 α- 糖苷酶抑制剂 。二者的降糖机制有异曲同工之妙 。牡 蛎活性肽成分具有促进胰岛组织修复和恢复其分泌的功能 ， 牡蛎提取液有一定降血糖的功效 ［3 ］。陈林霞、 仝 小林教授等 ［4-5 ］ 皆以瓜蒌牡蛎散加味治疗 2 型糖尿病 中医辨证为肺胃热盛、 气阴两虚型 ， 屡用屡验 。2 通利小便 《本草发挥》 云 : “牡蛎之咸以泄水气 。” 其咸寒泄 气 ， 引热下行水道 ， 导水之壅 。小柴胡汤原文载有“渴 者去半夏加天花粉 ” ， 《本草纲目》 认为瓜蒌根味甘微苦 酸 ， 酸能生津 ， 故能止渴润枯 ， 为生津要药 。二者配伍 ， 泻利水气而不伤阴津 。代表方如《伤寒论·阴阳易瘥 劳复病篇》 中载有 : “大病瘥后 ， 从腰以下有水气者 ， 牡 蛎泽泻散主之 。” 方中牡蛎咸能软坚 ， 以散结聚之邪 ， 并 能入肾行水; 天花粉生津止渴 ， 与牡蛎相配 ， 则有软坚 逐饮之功 。
《外台秘要》 一例“心中结满 ， 两胁痞塞” 之患 ， 用 泻心汤、 陷胸汤皆不解 ， 乃使用瓜蒌根、 生牡蛎配伍人 参、 白术、 枳实、 干姜、 甘草等 ， 以生牡蛎除湿利水 ， 天花 粉顾护真阴 ， 人参、 白术理气培中 ， 再下诸疾 ， 五剂则 愈 。此外 ， 《备急千金要方》 亦有白术散 ， 取生牡蛎利水 之效 ， 与白术、 川芎、 蜀椒配伍 ， 同时发挥天花粉生津补 虚的作用 。可见天花粉与牡蛎配伍有消散水结且顾护 阴液的功效 。
现代药理研究表明 ， 牡蛎中含有多糖等成分 ［3 ］ ， 经 肠中部分水解吸收寡肽和小分子多糖后可以提高机体 血浆胶体渗透压 ， 从而有通利小便的功效 ［6 ］。王灵台 教授治疗肝硬化失代偿期腹水善用牡蛎泽泻散加 味 ［7 ］ ， 其认为患者多系本虚表实之证 ， 需平缓利水 ， 利 水消肿的同时必须顾护阴液 ， 在选用生牡蛎泄水气的 同时加用天花粉 ， 取其性凉滋润、 生津养液之意 。
3 软坚散结
《伤寒论》 中的牡蛎是新鲜生牡蛎 ［6 ］。牡蛎有软坚 散结、 消散痞块之功效 。如《神农本草经》 以其能消鼠 瘘 ， 《本草纲目》 认为牡蛎主“化痰软坚 ， 清热除湿” ， 《名医别录》 谓之能“下水 ， 止烦渴 ， 散颈下核、 止痈 肿 ”。《医宗金鉴》 曰 : “加牡蛎以软少阳之结 。” 而瓜蒌 亦有祛湿化痰、 消散热结之功效 。其开郁结、 降痰火以 助牡蛎消散软坚之力 ， 二者配伍相得益彰 ， 常用于阴虚 火旺、 炼液成痰之结节等 ， 代表方为加味消瘰丸 。张永 等 ［8 ］ 运用加味消瘰丸治疗肝囊肿、 甲状腺肿大、 耳后淋 巴结肿大等 ， 中医辨证为阴虚火旺、 痰浊结聚型 ， 多获 良效 。方中生牡蛎咸寒软坚散结 ， 直接消除瘰疬及癥 瘕积聚; 瓜蒌滋阴降火、 润燥养筋 ， 兼有化痰散结之效 ， 与生牡蛎配伍 ， 化痰软坚散结之余兼顾阴液 ， 扶正祛邪 并举 ， 故用之多验。《备急千金要方》 中载有数则中风 方 ， 也多用牡蛎与瓜蒌配伍 ， 重用其软坚散结消散痰结 之力 。李东垣云 : “中风为百病之长 ， 乃气血闭而不行 ， 此最重痰 。” 痰为中风重要的发病因素之一 ， 《备急千金 要方》 所载中风者多有癫痫惊狂、 口吐涎、 不识人等痰 蒙神窍表现 ， 以及痰阻脉络口眼歪斜、 手足偏瘫表现 。因此牡蛎、 瓜蒌同用 ， 既能清消痰阻 ， 又能濡养经络 ， 缓 解手足拘急 。可见诸方运用牡蛎、 瓜蒌相伍 ， 不止软坚 散结 ， 又具攻邪不伤阴之功 。
现代药理研究表明 ， 牡蛎多糖中可分离出四种不 同分子量多糖成分 ， 这些多糖具有免疫调节活性 ， 能用 于治疗甲状腺肿、 癌肿等 ［3 ］。如牡蛎的天然低分子多 肽能够改变肺胰腺癌细胞的恶性形态与超微结构特 征 ， 对肺胰腺癌细胞具有一定的诱导分化作用 。瓜蒌 有效成分瓜蒌素对蛋白质生物合成有明显抑制作用 ， 对肿瘤有辅助治疗作用 ［2 ］ ， 天花粉主要成分天花粉蛋 白可诱导小鼠前列腺癌细胞的凋亡 ［2 ］。徐蔚霖运用瓜蒌根与牡蛎相须配伍 ， 取天花粉开 郁结、 降痰火、 消肿排脓 ， 同时以生牡蛎软坚、 清虚热养 肾阴 ， 治疗女童性早熟的**肿痛 ［9 ］。仝小林教授使 用大剂量生牡蛎配伍全瓜蒌治疗甲状腺功能亢进症等 甲状腺疾病 ［10 ］ ， 认为生牡蛎以养阴软坚散结之功见长 ， 起步剂量为 60 g ， 常用至 90 g 甚至 120 g ， 效如桴鼓 。综上 ， 瓜蒌—牡蛎配伍主要有清热生津、 通利小 便、 软坚散结三方面的功效 。其中清热生津一般用于 甲状腺功能亢进症、 更年期综合征、 2 型糖尿病等之阴 虚火旺证 。通利小便辄取其利水不伤阴之意 ， 一般用 于肝硬化失代偿期腹水、 水肿之本虚标实证 。软坚散 结多用于甲状腺肿大、 肿瘤之阴虚火旺、 痰浊结聚型 。
参考文献:
［1］ 朱国福． 中药学［M］． 北京: 清华大学出版社 ， 2012．
［2］ 刘金娜 ， 温春秀 ， 刘铭 ， 等． 瓜蒌的化学成分和药理活性研究进展 ［J］． 中药材 ， 2013 ， 36( 5) : 843-848．
［3］ 赵思远 ， 吴楠 ， 孙佳明 ， 等． 近 10 年牡蛎化学成分及药理研究［J］． 吉林中医药 ， 2014 ， 34( 8) : 821-824．
［4］ 陈林霞 ， 牛旭明． 瓜蒌牡蛎散加味治疗Ⅱ型糖尿病［J］ ． 河南中医 ， 1999 ， 19( 5) : 3．
［5］ 刘霞． 仝小林教授治疗 2 型糖尿病临证经验总结［D］ ． 北京: 北京 中医药大学 ， 2008．
［6］ 吴中平 ， 张瑾 ， 柯雪帆． 《伤寒论》 中几个被忽略曲解的问题［J］． 中医杂志 ， 2009 ， 50( 9) : 857-858．
［7］ 祝峻峰． 王灵台论治肝炎后肝硬化腹水临证经验［J］． 上海中医药 杂志 ， 2015 ， 49( 7) : 1-3．
［8］ 张永 ， 韩宁． 消瘰丸临床应用举隅［J］． 山东中医杂志 ， 1997 ， 16 ( 1) : 21-22．
［9］ 何丽 ， 景晓平． 徐蔚霖治疗儿童性早熟经验及用药特色［J］． 上海 中医药杂志 ， 2014 ， 48 ( 10) : 12-13．
［ 10］ 刘文科． 仝小林教授应用消瘰丸治疗糖尿病合并甲状腺疾病验案 三则［J］． 四川中医 ， 2013 ， 31( 1) : 115-118．
【作者】 许逊哲； 赵兴强； 吴人杰； 蒯仂； 吴中平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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