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场人声鼎沸的酒席，有父亲期待的温情与意气
本文转自：齐鲁壹点
文|王玉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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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,每年进行着四季更替:春的萌动,夏的热烈,秋的收获,冬的肃杀 。随着年轻人的离开,像父亲一样的老人成了乡村的主角 。他们守望着土地和生命,迎春、度夏、逢秋和越冬 。直到春节,乡村才像是一锅刚烧开了的水,热闹、翻滚 。
赶上立春,父亲会定好闹钟,并早早地准备茶点和鞭炮 。只待立春的那一刻,父亲便掐准时间燃放鞭炮 。接春,意味着接福 。父亲还会剪下两根绿枝,放在家里的案头,喻示一年春常在 。对这一仪式,父亲很在意,也让我们跟着参与,说这叫传承 。
新春的头一天,俗称“新春头” 。传统的人都认为这一天不宜大兴土木,也不宜婚娶,以免惊扰了春的脚步 。但这一天,却是村里办“上红丁”酒席的固定日子 。谁家上一年添了丁,便在来年立春之日的晚上办几桌“上红丁”酒席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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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红丁”是乡村最热闹的酒席 。席间虽讲究长幼有序,但在酒量上却不讲照顾 。“上红丁”酒席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:一家只派一个人参与 。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儿子,结婚后分家了,会由后辈参与,老人便退出这个舞台；若是独子的家庭,则由自家决定派谁去参加 。
在我为儿子办“上红丁”酒席的那一次,我见识了父亲在这种场合上的豪气:不管是同辈、后辈之间,父亲爽朗地聊天,豪气地干杯,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一个古稀老人 。酒桌上,他的脸上泛的不只有酒红,还有春天的气息,那是一个老男人的雄心壮志 。
两年前,三叔家的两个儿子结婚成家,三叔便退出了“上红丁”酒席 。一直擅长闹酒的三叔,在那一年中突然变老了很多,完全失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和不服老的精气神 。乡村的竞争,不仅是外部的侵入,更是内部的更替 。但乡村的更替,需要保留一份人性的温情 。
近几年每遇到村里办“上红丁”酒席,母亲总说,“你去参加吧,免得你爸到时又喝多了酒 。”但从语气中,我分明听到了她又想维护那个老男人最后的一点雄心与社会属性 。所以,在这一天我要么离村回城,要么找小时候的同学一起小聚,好让父亲“被逼无奈”地去参加那个人声鼎沸的酒席 。
【那场人声鼎沸的酒席，有父亲期待的温情与意气】每次喝完“上红丁”,母亲都会打来电话,“不能让你爸喝了,明年还是你去参加吧 。”可我知道,每次参加完酒席,父亲就像老树冒出新枝一样,迎来了他的又一个春天,这是我期待的,也是母亲期待的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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