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未了|家的钥匙

本文转自:齐鲁壹点
青未了|家的钥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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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钥匙链上拴着一把外祖父家大门上的钥匙 , 离开家乡多年 , 也未取下 。这把钥匙经过时光的打磨已经铮亮 , 边角圆润 , 浑身上下透出岁月的痕迹 。每天看着这把钥匙 , 如同能看到老家的一草一木 , 感受到故乡的温度 。
童年的我 , 在外祖父家居住 , 特别羡慕他腰间挂串钥匙 , 走起路来一阵响 。外祖父是村里的饲养员 , 每天要用那串钥匙打开村委大院的大门 , 清理马厩 , 饲喂马牛 。外祖父说那串钥匙其实是一份责任 , 那时我还听不懂他的话 , 只觉得 , 走起路来腰间一阵响的感觉很威武 。外祖父翻箱倒柜找了几把生锈的废钥匙 , 把它们串在一起送给我 , 我学着他的样子别在裤子上 , 故意晃动几下 , 让它们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。
外祖父家大门一般是不锁的 , 钥匙也不随身带 , 就挂在门背后的门闩上 。门上的锁似乎也是一种象征 , 一种朴素的符号 。外祖父到村口那口老水井旁挑水时 , 去左邻右舍家串门时 , 只要离开时间不长 , 门都是虚掩着 。即使下地干活 , 半天时间 , 也只需把锁一挂 , 插在锈迹斑斑的门扣上 , 并不锁死 , 看到挂着锁的大门 , 便知道外祖父不久便会回来 。只有去镇上赶集或去外村亲戚家串门 , 外祖父才会把锁锁上 , 而钥匙则约定俗成地放在门顶的木台上 , 回家的亲人们只需往上一摸 , 准能摸到钥匙开门 。
我到了学龄 , 要离开外祖了去城里上学了 , 哭着闹着不肯走 。外祖父跑到镇上 , 找锁匠给我配了一把大门上的钥匙 , 挂到了我的脖子上 。“拿着这把钥匙 , 回来时万一锁了门 , 你就自己开门 。”
从那以后 , 那把钥匙就一直陪伴我 , 思念外祖父时 , 我总要习惯性地摸摸脖子上的钥匙 。其实 , 我也没用它开过外祖父家大门 , 每次回去 , 刚到村口 , 就会看见在那等候多时的外祖父 。
外祖父慢慢老了 , 记忆力也有所减退 , 出门后常把钥匙反锁在门内 。我找了根细绳 , 穿过钥匙 , 轻轻地挂到了外祖父的脖子上 , 就像当年他把钥匙挂到我脖子上那样 。看到脖子上的钥匙 , 外祖父叹息道:“老了呀” 。但是露出平日就有的暖暖笑意 , 感觉家就像是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。
外祖父年纪越来越大 , 行动有些不便 , 走到村口有些吃力 。我每次回去看他 , 他也会拄着拐杖 , 在大门外不停地向远方张望 。我搀扶着他回屋 , 他依旧坚持亲手为我推开那扇大门 。
我慢慢成长 , 到了外地读大学 , 身上的钥匙多了 , 走起路来也会一阵响 , 可是回家的次数却少了 。
当我不得不用那把钥匙打开外祖父家的大门的时候 , 都是伴着伤痛和辛酸 。接到外祖父病危住院的消息 , 我连夜赶了回去 。当晚 , 我回到老宅取“寿衣” ,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扇早已斑驳大门 , 一把孤零零的铁锁 。这是我第一次用外祖父给我的钥匙开了大门 , 此后 , 再也没有拄着拐杖等待我回家的外祖父了 。
我工作后 , 各种钥匙越来越多 , 挂在腰间虽不轻松 , 我还是把那把故乡的钥匙拴了进去 , 凝望着钥匙 , 心中总会升起股股暖流 , 触摸到它 , 会感到家的温度 。这把钥匙就是我的永恒的家 , 留在钥匙上的有外祖父的温度和记忆 。
作者:慕然 , 80后 , 医生 , 写作者 , 山东作协会员 , 山东青年作协理事 。作品散见纸媒、期刊 , 万松浦文学奖新人提名 , 部分作品结集《拾忆》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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