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记陈涉世家 《史记·陈涉世家》中的“首事”与“矫诈”

编者按:本文原载《上海文化》2019年7月号。感谢董成龙博士授权“古典学研究”公众号推送。

史记陈涉世家 《史记·陈涉世家》中的“首事”与“矫诈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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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泽乡起义

子生于三代之周末,是古代社会的现代人,目睹了古代人世的古今之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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宰予昼寝。子曰:“朽木不可雕也,粪土之墙不可圬也,于予与何诛?”子曰:“始吾于人也,听其言而信其行;今吾于人也,听其言而观其行。于予与改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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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,“听其言而信其行”意味着言行一致;因此,一旦转向“行胜于言”,不仅在于肯定见诸行事胜于空谈,更指明了言行分离的局面,所以“听其言而观其行”。“今之从政者”,“斗筲之人”,也足见政治的古今之变。孔子要挽救三代末流,不愿“托之空言”,而要“见诸行事”,以《春秋》当王法,以言行事。
因为有了言行分离的古今之变,文武殊途即为势所必然,三十世家在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后转入《孔子世家》和《陈涉世家》,便是周末以来文武殊途的标杆。《孔子世家》是“周失其道而《春秋》作”,《陈涉世家》是“秦失其道而陈涉发迹”。

史记陈涉世家 《史记·陈涉世家》中的“首事”与“矫诈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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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
孔子教诲以言行事,然而当逢春秋战国的乱世,这种儒家之论易被视作“迂远而阔于事情”。时人如商鞅者,未尝不知晓帝王之道,然而“近己而俗变相类”,所以春秋战国以来多用霸道的“就近”之法,未能“远虑”。反秦时期,刘邦就指出,军事时期不见儒生。儒术的作用要等待汉武帝与窦太后的政争来解决,对于汉家立朝而言,陈涉揭竿而起的历史意义则更大。

涉曾为“佣耕”,中途辍耕,“怅恨久之”,与同耕者交心,“苟富贵,无相忘”。旁人笑他痴人说梦,庸耕之人,有何富贵可言?鸿鹄之志,可见一斑。陈涉被发配戍边,途中遭遇大雨,道路不能通,无法按时抵达指定位置,若如此,依法当斩。陈胜以为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一死,不若“死国”,于是向吴广申说自己的政治算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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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闻二世少子也,不当立,当立者乃公子扶苏。扶苏以数谏故,上使外将兵。今或闻无罪,二世杀之。百姓多闻其贤,未知其死也。项燕为楚将,数有功,爱士卒,楚人怜之。或以为死,或以为亡。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、项燕,为天下唱,宜多应者。
由头是“当”与“不当”的统治正当性问题,那么眼下接着这个正当,“诈自称”扶苏和项燕,是“便宜”之举,会有诸多响应者。
秦始皇在武力和刑法方面都十分严苛,因此秦二世即位之时,“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”,虽然秦二世的即位正当性受到质疑,但天下人还是对新君主抱有希望的。“天下之嗷嗷,新主之资也。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。”天下苍生嗷嗷待哺,不正是新君主展示仁德、收拢人心、安定秩序的契机吗?在困苦的黎民面前,很容易树立一个仁君的形象。然而秦二世担心众人不服,就这样放弃了治国安邦的良机,转而采纳赵高的建议,认为“今时不师文而决于武力”。虽然已经一统六国,却仍然认为当时不应当仿效文教,而万事仍旧取决于武力。问题是,“牧民之道,务在安之而已”,治理天下的方法并不复杂,只需要安顿黎民就可以了,秦朝君主舍近求远,终究南辕北辙,可悲可叹。秦朝历经秦始皇、秦二世胡亥,想不通周朝末年以来遗留的历史问题,“终身不悟”,最后身死国灭,“不亦宜乎”?秦始皇和秦二世想的是东游求仙,两位君主都曾向东巡视各郡县,以为东临碣石观沧海,既展示了国朝威力,又有求仙的可能,实在荒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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