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州往事：二十年代，生活在兰州的外国女人伊莲娜( 三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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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年 ， 有一天伊莲娜兴冲冲地来找我奶奶 ， 不过她这次可不是来白喝我爷爷的酒的 ， 而是来向我奶奶道别的 。伊莲娜告诉我奶奶 ， 她远在澳大利亚的叔叔联系上了她 ， 她不久就要去澳大利亚了 ， 并送给了我奶奶一双绣花鞋 。据我奶奶后来有点夸张地说 ， 那双绣花鞋显得雍容华贵 ， 只有她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穿上 ， 才很是光彩得体 ， 而伊莲娜做绣花鞋的功夫 ， 还是从我奶奶这里学到的呢 。伊莲娜临走的时候 ， 又介绍了一个俄国的女人来给我奶奶家帮忙 ， 名字叫玛露茜 。据我奶奶说 ， 这个玛露茜和伊莲娜完全不同 。她也是靠给家家户户刷房子来维持生活 ， 也像伊莲娜一样爱喝酒 ， 但却脾气暴躁 ， 干起活来 ， 也没有伊莲娜那样认真仔细 。刷完的房子 ， 墙上看起来一道黑一道白 ， 像是秦腔里的大花脸 ， 城里面爱讲究的人家都不愿意请她去干活 。但我奶奶可怜她无依无靠的 ， 一个人有点孤苦伶仃 ， 因此经常让玛露茜来我奶奶家干点零活 ， 挣点零花钱 。干完活临走的时候 ， 我奶奶总是会留下玛露茜吃完饭 ， 还要让她美美喝上一大碗酒再走 。但玛露茜酗酒很厉害 ， 有时候在外面喝完酒 ， 会走在老城区的大街上又喊又叫 ， 还会睡在街头上 。有一天我爷爷的锅盔铺打烊得很晚 ， 关门后已是深夜了 ， 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 。我爷爷从双城门走到西大街的时候 ， 看到一个人睡在马路旁边 ， 走近一看 ， 却是浑身酒气的玛露茜 ， 我爷爷本想扶起她 ， 但最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， 还是独自一个人回了家 。等到我爷爷和我奶奶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 ， 我爷爷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奶奶 。我奶奶听后狠狠扇了我爷爷一个大大的耳光 ， 骂了我爷爷一句很脏很脏的话 。然后逼着我爷爷穿上衣服 ， 点亮家里的红色绸制灯笼后 ， 手里面挑着灯笼找到了睡在雪地里的玛露茜 。这时候大雪已经将醉酒后的玛露茜埋成了一个雪人 。可以想象 ， 要是没人发现 ， 没人救她的话 ， 她就会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异国他乡 。我爷爷奶奶将玛露茜扶回家里之后 ， 让她睡在了我奶奶家的热炕上 ， 又在炉子上热了一锅姜汤 ， 给她一碗一碗服下 。第二天的玛露茜 ， 依旧醉得醒不过来 。我爷爷这时候怕得要死 ， 生怕玛露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， 家里面的人就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了 。我奶奶这时候也有点紧张 ， 但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， 天生的有点见识和胆量 。他对我爷爷说 ， 怕什么 ， 天塌下来 ， 有姑奶奶我给你担着 ， 你去请州门什字的陈大夫来 。陈大夫来之后 ， 诊摸了一下玛露茜的右脉 ， 用手指头拨开她的两只眼睛看了看 。对我奶奶说 ， 大小姐 ， 没事 ， 扎一针 ， 多睡一会儿 ， 等酒劲过去就好了 。陈大夫要走的时候 ， 我奶奶要给出诊的钱 。陈大夫摇摇头说 ， 大小姐 ， 咱们俩家是三代世交了 ， 用不着太客气 ， 以后有事 ， 来找我就是了 。玛露茜在我奶奶家睡了三天之后 ， 才苏醒过来 。但玛露茜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， 没有改掉酗酒的毛病 。得到刷完房子的钱之后 ， 就黑天白日的买喝酒 。喝醉之后 ， 就在老城区的街头上唱着她家乡的歌曲 。听奶奶说 ， 玛露茜唱起歌来 ， 尽管她一句也听不懂 ， 但那曲调很是动人 ， 就是听起来显得过于忧伤 。奶奶不知道 ， 俄国的歌曲风格 ， 大多都以忧郁而令人回味不已 。俄罗斯的艺术 ， 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 。这个国家的歌声 ， 能够打动许多人 ， 尤其是有一首叫"你是我的希望"的歌曲 ， 听起来有味道 ， 能震撼冰冷的心 。后来日本人轰炸兰州 ， 兰州来了许多苏联飞行员 ， 玛露茜不知怎么和他们有了联系 。日本人投降后 ， 那些苏联飞行员回国的时候 ， 玛露茜也随他们一同回到了她的国家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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