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竹园/李晓芳C区东南角
“想我时看看天”
晚上的牢房其实很有意思。关灯后,几波鼾声先出来,一个接一个,像协奏曲。有人在梦里开始说话,仔细听,发现可以问自己,回答自己的问题。对面铺位上的男孩突然坐起来,走到床中间。当他第一次看到它时,他很惊讶,但后来他很正常。他在梦游。偶尔,一个房间的“噪音”里会有几声哭喊。大部分是新来的孩子,年纪小,不习惯。
陈泗翰常常失眠,监室外的大灯是彻夜不关的,他会从箱子里随便掏出一本书,就着大灯漏进来的昏暗光线,一边看一边羡慕室友们绝佳的睡眠质量,看累了再沉沉睡去。
他失眠的时候想不起来自己在想什么。在过去的几年里,他“经常删除自己的记忆”。“我从来不知道,不想想,也不想记。”
洪其俊是陈泗翰进少管所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,洪其俊是监室里的老犯,负责给陈泗翰讲规矩,带他适应环境。洪其俊对他的第一印象是,“人比较老实,很内向,话很少。”其他孩子不怎么跟陈泗翰接触,“里面好多都是社会上的,他读书的,别人跟他说很多社会上的东西,说不到一块。”
洪性格温和,对照顾得很好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。洪被送进了监狱,因为他在学校被殴打,并在反击后打伤了一个人。两人成了朋友,偶尔会聊到对方的案件,但不想深入思考,很快就接下了。陈司翰会和他班上的好朋友聊天,告诉他们初中三年经历的各种有趣的事情。
一审判决后,陈泗翰班上55名同学自发写了联名信,签字按手印,请求法院轻判。他们在信里写道: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杀人犯,他曾经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,也是一名积极向上的同学,更是这起事件中的一个受害者,一个需要你们保护的受害者。但这封信只是情谊的证明,起不到任何法律作用。
图片来自陈司翰班上55名学生写的一封联名信
少管所每月有一次探视机会,半个小时会见时间。李荣惠夫妇每个月都不落下,“他只有我们了。”他们不想让陈泗翰有任何被抛弃、遗忘的感觉。
每次我去,李荣辉问,陈司翰答。
“最近过得怎么样?”“还不错。”
“不管饭菜有多难吃,你都要多给我点吃的,好吗?”“很好。”
“不要舍不得花钱,不够了爸爸和我再给你打。”“够的了。”
“多买些牛奶喝。”李荣辉知道陈司翰最喜欢喝牛奶,他从小就买盒装牛奶。陈司翰最后说了一句很长的话,“妈妈,在这里喝牛奶没那么容易。”李荣辉感到鼻子发酸,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,所以他不得不低下头,迅速擦拭眼角。
陈泗翰在监室里更不爱说话了。他蹲在小板凳前,或是趴在床上,很多无法表达的情感被他写进信里。
起初,他给父母写信说:“我很想你,但在外面和家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听说高一这周六就要开学了。恐怕我不能见我的同学了。他们现在没有发送任何照片或信件。爸爸妈妈,你们的身体没有平时好。多带些衣服,照顾好自己。请送我几件长袖衣服,谢谢。”签名:“你的儿子:陈司翰”。
后来,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判决结果:“我的身体已经慢慢的好了,就是到现在为止,我的判决都还么有下来。”又给自己鼓劲,“爸、妈,我一定会好好的。待我接判决得执行后,我就可以申请接见了,就可以看到你们了。你看选一个时间,可以看到我想看到的人。”落款是英文,“your son:陈泗翰。”
当陈司翰二审上诉时,他仍然抱有希望。他恳求李荣辉给他寄照片。“妈妈,请给我发几张全家福,我的照片和同学的照片。照片外面应该没有塑料。同时也对同学说‘新年快乐’,帮我谢谢他们……听说可能有二审,也就是有改判的机会。想我的时候看看天空,也许我也在看。“他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前,二审维持了原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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