贝母解郁 车前子治不孕症 桑叶有固涩之功
距今2500多年的《诗经》所涉甚广 ， 其中的中药车前子、桑叶、贝母、苍耳、凌霄花、萱草、葛、艾、木瓜等亦是古人吟咏的对象 。《诗经》并非记载中药的专著 ， 但它为我们供给了研讨本草起源及药物功用的珍贵史料 。以诗家的眼光来看 ， 《诗经》的作品或比或兴 ， 或显或隐 ， 意旨深微 ， 乃千古绝唱；笔者则尝试用医家的眼光来观照 ， 深思演绎 ， 一探究竟 。 “采采芣苢”——车前子治不孕症 “采采芣苢”出自《诗经·周南·芣苢》 ， 芣苢即车前 。用车前子助孕乃远古的习尚 ， 诵读此篇 ， 古人以“有之”“掇之”“捋之”表达了农家妇女在收集车前子时的愉快心情 。以车前子“令人有子” ， 焉能不乐！ 车前子甘淡而寒 ， 功善利水通淋 ， 阐明它能助肾之气化；其液质稠粘 ， 能益阴液 ， 《别录》说它“强阴益精”；这就表明车前子具有“补”与“通”的两层作用 。一般来说 ， 利水药有伤阴之嫌 ， 养阴药有碍湿之弊 。但车前子养阴、利水两无妨 ， 质量优异 。车前子益精即能强肾 ， 肾主藏精 ， 乃先天之本 ， 关乎人的生育功用 。冲为血海 ， 任主胞胎 ， 虽然妇人调经种子注重调理冲任二脉 ， 然而冲任隶属肝肾 ， 与肾气的盛衰休戚相关 。车前子益肾化气以调冲任 ， 若冲任虚衰 ， 车前子之补助胞宫摄精成孕；若胞宫不洁 ， 车前子之通能清泄瘀浊 ， 启宫以助孕 。其妙用如此 。 现代临床妇女不孕症大多有明确的确诊 ， 譬如输卵管阻塞、子宫内膜异位、多囊卵巢等 。这些病证乃癥瘕结聚之属 ， 系湿痰、瘀血阻滞积久而成 。湿聚与瘀阻均与气化不行有关 ， 可谓同源而异派 。因瘀停而湿阻者 ， 化瘀即能行水；反之 ， 因湿阻而瘀停者 ， 湿化而瘀自行 。车前子疏通络脉以行气化 ， 能行水亦能行瘀 ， 且有祛邪而不伤正之妙 。择用于上列诸证 ， 有助于消积水、化癥结 ， 这就赋予车前子助孕以新意 。医圣张仲景曾用桂枝茯苓丸疗妇人腹中癥瘕 ， 以余之见 ， 消癥用利水渗湿之茯苓与用车前子行瘀同义 ， 可见利水渗湿药与活血化瘀药可分亦不行强分 。 车前子相同适用于男人精少、精弱不孕之候 。早在《千金方》就载有七子散以疗“老公风虚目暗 ， 精气衰少无子” 。方中采用多味种子类中药 ， 子乃气愤所锺 ， 能助化机 ， 万物不化则不生 ， 故其功独胜 。明人张时彻《摄生众妙招》所载五子衍宗丸亦为填精种子之良方 ， 药用：枸杞子、菟丝子各240克 ， 覆盆子120克 ， 五味子、车前子各60克 ， 上药焙晒干 ， 共为细末 ， 炼蜜丸如梧桐子大 ， 每服空心下九十丸 。称其“男服此药 ， 添精补髓 ， 疏利肾气 ， 不问下焦虚实寒热 ， 服之自能平秘” 。诸子甘润酸收 ， 养之、敛之 ， 聚精气以益下元 。车前子补而能通 ， 此方作佐使之用 ， 既可行补药之泥滞 ， 又能清利水道 ， 水道清则邪热去 ， 邪热不扰精室则精关自固 。通以济涩 ， 此之谓也 。 “隰桑有阿”——桑叶有固涩之功 《诗经·小雅·隰桑》是一首情诗 ， “隰桑有阿 ， 其叶有沃” ， 低湿地里的桑树多美！其叶肥嫩柔润 。“既见正人 ， 德音孔胶” 。“孔胶” ， 胶固之意 。女子见了心爱的人 ， 心意胶漆难分 。桑叶善疏散风热 ， 又能收敛固涩 ， “孔胶”的隐喻不难体悟 。 “散”与“敛”是对待的统一 ， 包含在一物之中乃天然之道 ， 倘拘滞一义则失之偏颇 。稽之往昔 ， 用桑叶散风宁嗽、清肝明目者不知凡几 ， 用其收敛固涩 ， 以止汗、止崩漏者甚稀 ， 其理亦未畅发 ， 诚为憾事 。近人张锡纯深具卓见 ， 谓桑叶“凉而宣通 ， 最解肺中风热 ， 其能散可知；又善固气化 ， 治崩带脱肛 ， 其能敛可知 。敛并且散之妙用 ， 于肺脏阖辟之机尤投合也” 。张氏仔细体会 ， 观察到桑之嫩叶含有液汁 ， “嫩叶采下 ， 叶蒂必有白浆 ， 故能于人有补益” 。白浆稠粘 ， 宜其能敛能固 ， 这和今世一些老药工说桑叶“味甘微苦涩 ， 久嚼稍发粘”相契合 。从“孔胶”到涩粘 ， 古今照应 ， 这就解开了桑叶能固涩的奥妙 。 用桑叶止夜汗出自宋代洪迈《夷坚志》 ， 严州山寺有一僧人 ， 形体羸瘦 ， 每夜寝息遍身汗出 ， 衣皆湿透 ， 二十年无药能疗 ， 监寺教以用桑叶一味 ， 乘露新摘 ， 焙干研末 ， 米汤下二钱 ， 数日遂愈 。并说桑叶干者亦可用 ， 但药力不及新采者 。余认为桑叶研末服用之法值得注意 ， 盖桑叶能散 ， 以气胜 ， 取其清香之气、轻扬之性以发散之；敛 ， 以质胜 ， 取其甘苦而涩之味、粘稠之质以固涩之 。今世已故名医魏龙骧亦喜用此法 ， 留下了“桑叶止夜汗”的医话妇孺皆知 。魏龙骧谓：“连遇夜汗者数起……不期信手拈来 ， 皆成妙用 ， 无不应手 。” 清末明初之医家傅青主 ， 曾制“加减当归补血汤”以疗妇人血崩 。傅氏认为桑叶“滋肾之阴 ， 又有收敛之妙耳” ， 其言良是 。此方用14片桑叶入煎剂 ， 以其能固下元 。余认为若作末服之 ， 固下止崩之功将更胜一筹 。 桑树通体是宝 ， 桑叶、桑枝、桑皮、桑椹均具药用价值 。清人陈士铎《本草新编》说桑叶“善补骨中之髓 ， 添肾中之精 ， 止身中之汗” ， 能“扶衰却老” 。一味平常易得之品 ， 功用神奇 。蚕食桑叶吐丝结茧 ， 僵蚕、蚕茧均为治疗糖尿病之良品 。笔者验证 ， 因桑叶既能生津止渴 ， 又能固下焦气化 ， 糖尿病口渴、尿频 ， 证属气阴缺乏者 ， 用之有一定的效果 ， 值得进一步研索 。 “言采其蝱”——贝母解郁 “言采其蝱”出自《诗经·鄘风·载驰》 ， “蝱”是“莔”的借字 ， 《尔雅》：“莔 ， 贝母 。”作者胸中愤懑 ， 抑郁之气难伸 ， “陟彼阿丘 ， 言采其蝱” ， 要在山坡上采些贝母 。用贝母解郁起源于此 。宋代陈承《本草别说》进一步阐释：“贝母能散胸怀郁结之气 ， 故《诗》云：言采其蝱……今用治心中不快 ， 多愁郁者殊有功 。”一般说来 ， 散胸怀郁结之气当用芳香辛通之品 ， 或辛开苦泄之剂 ， 用清润的贝母其义何在？于后人有何启示？ 气本无形 ， 气郁引发的愁闷、愁闷、模糊等虽不行名状 ， 但神志不安则一 。气郁不舒则津液敷布异常 ， 化热伤阴 ， 生燥生痰 ， 遂使脉道晦气 ， 营卫周流失度 ， 周身违和 ， 形体不安则神无所寄 ， 于是上述诸症生焉 。这一病变的机理 ， 与《金匮》百合病“百脉一宗 ， 悉致其病”相似 。肺主气 ， 朝百脉；心主血 ， 藏神明 。贝母甘、苦微寒 ， 能润肺又能清心 ， 润肺则滋燥 ， 气化自行；心清则火戢 ， 脉道不涩 ， 于是营卫周流 ， 五脏受荫 ， 脏安则神安 。余尝思《诗经》远早于《伤寒》《金匮》 ， 张仲景用百合治疗多种精神模糊的病证与贝母解郁何其相似 。百合能安神 ， 贝母也能安神 。临床常用的百合地黄汤亦是从心肺着眼 ， 与贝母之润肺清心所主病证略殊 ， 但大法不离 。百合地黄汤证未尝无郁 ， 竟未用一味理气解郁之品 。以津液不布 ， 脏器燥急 ， 正须甘寒之品滋之、润之 ， 清润即具流通之意；若过投香燥 ， 伤津劫液 ， 则脉道愈涩 ， 郁反不解 。此证治的要义地点 ， 不行轻忽 。 贝母有川贝母、浙贝母之分 ， 若就解郁安神而言 ， 川贝母适用于无形之气郁 ， 浙贝母适用于有形之痰郁 ， 此又不行不辨 。 要之 ， 古人对药性的认知 ， 源于日子、源于实践、循乎天然 。《诗经》的记载虽片言只语 ， 但才智之光照古腾今 ， 愿此光永续 ， 昭示未来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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