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“醉”成都的茶馆在哪里】成都人爱喝茶,爱摆龙门阵,重情义,但不免有时流露出些许“狡猾”,他们喜欢捧着一杯盖碗茶,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,三五扎堆的在一起摆些邻里闲闻,于是茶馆就成了他们最好的休憩之所,于是在成都,不论是繁华的大街,还是背阴的小巷,都会有茶馆的影子 。很多时候,我都会怀念小时候的茶馆,青砖灰瓦,竹椅火墙,乡话俚语,长烟杆吐出的烟雾里又弥漫着茶香 。于是,我把它归结成一个“醉”字,也以此来表达我的情感,对成都,对茶馆的眷恋,也以“醉”来成为一个标题,来形容我心目当中最有川味文化的茶馆,但愿我长醉不醒 。
第一醉—戏窝子,悦来茶馆
我从小是和外公在茶馆里泡大的,长大了读大学了,又念是导演系,学的是如何在银幕上表现情感,对画面要有极强的敏感性 。有一段时间,经常会做一个同样的梦,一个身着戏装的青衣女子,舞着水袖,唱着高腔,行走于时空的隧道之中 。后来回到家乡,望着旧时的茶馆才明白,那是小时候在茶馆里川剧的印记 。而在成都,我会经常去戏窝子—悦来茶馆,每个星期六的下午,儿时的印记还在这里延续 。
用成都话来说,悦来茶馆淹(音an)得很深,当你穿过喧嚣的春熙路和高楼林立的王府井商城之后,你才能发现她的存在,站在锦江剧场的门前,你才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“大隐隐于市”的含义,也就是这一处茶馆,却可以称的上是在成都的历史上,甚至是川剧的历史上都有着特殊的意义,十足的戏窝子 。
川剧的历史悠久,在清初“湖广填四川”后,川剧出现了由昆曲、高腔、胡琴、弹戏和灯戏五种不同的声腔杂陈,这就是“五腔共和”,但是其本身真正迎来发展的时机,却是“悦来茶馆”的建立 。“悦来茶馆”原来叫老郎庙,是四川戏剧行业公会所在,1912年,几个在这里演出的戏班合并成了一个团体,这就是着名的“三庆会”,并出资建立了“悦来茶馆”,据说在鼎盛时期,三庆会拥有演员 300余人,其班底名角辈出,并囊括川剧中的所有角色,它的建立一举奠定了悦来茶馆在川剧界的地位 。也现了康子林,杨素兰,萧楷臣等一大批名角,精英多达三百余人 。创作上也出现了赵熙的《情探》,黄吉安的《三尽忠》、《柴市节》等一大批名人名戏,流行剧目多达700余个 。
很偶然的机会,很毕然的结果,一个是市井之人离不得的爱物,一个是演世间百态的戏剧,以茶为媒,悦来茶馆和川剧持续了近一个世纪的爱情 。茶馆之中一杯茶,看台上人演着别人的故事,走出茶馆,又继续演自己的故事 。一个小小的茶馆,常年有梅花奖得主在此演出,连李伯清的散打评书也是在此起步,对于成都人来说,来悦来真的是一种幸福 。
我是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,应川剧团蔡少波院长之约来到“悦来茶馆”的,他们川剧团每周六都会在这里上演许多的剧目,满足成都老戏迷们的看角,听戏的愿望,或许这是唯一的一个在市区之内能听到川剧的茶馆了,戏台与茶馆之间有石桥连接,两侧是养满金鱼的池塘,没想到在这个小小茶馆内,还有着如此讲究的布局 。戏台上方有两道门,按照川剧的传统,一边写着“出将”,另一边写着“入相”,它们是演员上下台的通道,舞台后方是化妆间 。没有演出时,化妆间里甚至摆满了茶桌,在这里演员与观众之间是没有距离的,这或许就是茶馆剧场的魅力所在,蔡院长有句话说的好,不管是多大的角,都要上悦来,这才是最真实的舞台 。
今天的第一出是《逼侄赴科》,女贞观主发觉寄居观内的侄儿潘必正与道姑陈妙常相恋,逼必正上京赴科,叫众道姑在神堂为潘必正送行惟独不叫妙常,陈妙常得知,隐身于神堂相望的钟楼之上,目语传情,与潘必正依依惜别潘必正发觉后,明对姑母,实对妙常,语语双关,暗传消息,构成一折饶有风趣的生活喜剧 。
品着成都的盖碗三花,想起小时候在茶馆,旦角俏目含颦一句:“谁是我的意中人?”,台下老少爷们齐喊:“是我,是我!”,现在的悦来已经很少看到这样的情景了,年轻人即使来看,也多半是出于好奇,老人们时不时的也拿起唢呐胡琴,清唱几句 。今天来听戏的人,大多是老年人,偶然发现了一个小戏迷,在爷爷奶奶的带领下,听的入了迷,连我在拍他都没有看见 。
时常都在想一个问题,川剧的灵魂在哪里?按照老成都人的看法,没有茶馆这个载体,就根本谈不上听戏,而历经沧桑的悦来茶馆,无疑是这份传统中最经典的传奇 。把悦来茶馆放在整个系列的第一位,很多的时候,是我的一种川剧情节,是她一直坚守的茶馆草根精神,她不大,但是包容世间万物,她以戏载道,以茶为媒,诉说老成都的风情 。用一副悦来茶馆的对联来结尾吧,“冷眼看藏刀变脸才知人走戏还多,入门听议剑迎贤须信梨园川穷卓 。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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