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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小喜欢绿茶,缘自茶汤的滋润和茶事的耳濡目染 。【走吧,吃茶去!】老家皖南山区,盛产绿茶 。眼之所及,绵绵群山,淙淙溪流,更多的是丘陵坡地,成排成行的绿色茶园,如梯如浪,如链如带,徽瓦农舍错落其间 。昔日羊肠茶道尚存些许茶亭驿站遗迹,无不撩起后人的历史记忆 。
参加工作后,每回故乡,总喜欢临窗落坐,耳听门外流水,眼观窗外茶园,视觉中仿佛走来银须飘然的茶圣陆羽,他把盏问茶,品味茶的清韵;他仰问苍天,探究茶的精妙 。“茶之为用,味至寒,为饮,最宜精行俭德之人 。”这是陆羽《茶经》开宗明义的一句话,也是《茶经》的灵魂 。光阴荏苒,岁月悠悠,淡定的陆羽带着他的《茶经》,归隐时空的深处,回炫出耀眼千载的背影 。小小一片茶叶,从此传承着中华“精行俭德”的古朴遗风,承载着丰硕的人文精蕴,充满着纯雅的精神期盼,令人神往、敬仰和遐想 。
茶香和茶诗味,是“品”的结果 。鲁迅先生说过,中国茶是要“品”的,“在静坐无为的时候”品茶,一人得神,二人得趣,三人得味,既不在意人多人少,也不在意是哪类茶,因中国茶有红茶、绿茶、白茶、黄茶、黑茶、青茶(乌龙茶)等六大类,细分多达6千余种,各茶各味,各具芳香 。只要认真品,都会生津持久,回味丰富,悟道人生 。
俗话说,茶不挑嘴,嘴不挑茶 。但我对绿茶情有独钟,这非排斥它类,而是一种偏好 。周作人言:“喝茶以绿茶为正宗 。”我有同感,更有体验 。经年累月,每日早起,烧滚开水泡茶 。注目凝视,绿叶在水中沉浮飘逸,叶展叶舒,彐沫乳花,千娇百媚,如妙令少女,回眸一笑,轻盈无声,汤色碧绿,芳香入腑,养目养心 。绿茶在我,是一种清嫻,一种清爽,一种淡泊,一种平和 。在红消翠减的冬日,一杯清茶,独坐书房,茶香引领,好似身临春光彩照的皖南茶园,满目晶莹翡翠,耳闻壶中“涛”声,宛如天籁,不知不觉身心融入自然 。正是“七碗受至味,一壶得真趣” 。
我不是在做绿茶广告,如若说是广告,也只是广告自己的心情和心境 。古人品茶既注重心境又注重茶境,或“泉甘器洁天色好,坐中拣择客亦嘉”;或焚香小坐,静气品茗;或闭柴扉,扣竹径,对芳兰,啜苦茗 。丰子恺先生有幅品茗漫画,题款曰:人散后,一钩新月如水,芦帘幔卷,扑面而来的是幽深的夜色和浓浓的回味 。这是极佳茶境 。这等雅事,当属文人、名士者流 。现今饮茶,大都对形式不刻意为之,闲暇时,雅饮细品,小口啜之,悠哉乐哉;匆忙时,粗吞牛饮,解渴去乏 。所以,尽管饮茶有雅有俗,但所图皆为实用,有滋有味 。
有人说,无论茶味如何丰富,它的甘苦还是极为个人的体验,与茶相关,但更关乎心境 。此言极是 。唐时很多人向赵州观音寺高僧从谂禅师求道,高师对来者无论是曾到还是未曾到,都以三字作答:“吃茶去” 。古今大德猜议纷纷,皆云玄机深奥,无迹可求,故成为著名的“三字禅”公案,广为流传 。其实,禅师“吃茶去”是一句极平常的话,本意是告知求道者,“平常心是道”,道就在每个人的心中,体现在“吃茶”等日常生活里 。用平常心喝平淡茶,方能心沉心净,回归本真,什么喧嚣诱惑、人心不古、委屈烦恼,全都付之爪哇国去 。这是禅道,也是茶道 。君信否?不妨一试 。走吧,吃茶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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