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均 武 汉 遗 物( 三 )


二哥在金银潭医院走了。
转去金银潭那天,他女儿最后一次见他。当时他躺在担架上,穿得很单薄,光着脚,女儿就摘下自己的围巾,给他围上。二哥走的时候都没被确诊,死亡证明上写的是“重症肺炎”。
他走的第二天,医院让我也转到金银潭。我很害怕,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,快要死了。后来我想,既然我二哥离开了那边,我终于要去看看了。
大年三十我出院了,到现在两个多月,好像已经过了10年。我和二哥感情很深,但很奇怪,居然没有太悲伤的感觉,总觉得他那个人还在。

有五个兄弟姐妹,王和王。左上角是13岁的王,左下角是5岁的王。照片由受访者提供。

沈香玲,75岁,养老院活动卡和智能手机
讲述者:饶浩懿,自由职业者,沈祥玲的女儿
我妈这辈子有个特点,崇拜知识分子。
她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考大学。我妈从小成绩好,因为家庭成分不好,不允许考大学,在乡下待了8年。有一回,屠宰场的牛生病了,她赶牛去治病,从土地堂走到武昌,一天一夜,最后牛倒在地上,累死了。这段她讲过几遍,我们每次都当笑话听,后来细想,才觉得很心酸。
我爸爸是一名大学生,在亲戚的帮助下,他们走到了一起。我母亲很高兴,如愿以偿地嫁给了知识分子。后来才知道知识分子又酸又臭。
我爸是高中老师,嘴巴很硬、很毒,以前就经常嘲笑我妈,说她没文化。
我妈当然委屈。然而,她很乐观,喜欢到处旅行。美国、欧洲、俄罗斯、澳大利亚...去了他们能去的任何地方。在澳大利亚,她10分钟就坐了2400元的直升机。她说我这辈子只有一次乘直升机的机会,不管花多少钱。
年纪大了,旅行社要健康证明。她身体不好,我们不愿意给她跑这些,她不知道上哪,自己做了个假的健康报告。我和我爸经常开她玩笑——出去旅行就是在碰瓷。
虽然我不说,但我能感觉到我爸爸很依赖我妈妈。我爸爸出去的时候需要一个人。有一次她去东北13天,我爸发脾气了。他说:“我都80多岁了,一个人在家没良心。”。我妈妈总是说我爸爸总是对她发脾气。她活着是为了帮助我们阻止我爸爸。如果她走了,我们会很痛苦。
2018年,我妈中风后,不能再买菜做饭,就和我爸一起搬到了养老院。我妈没什么要求,我爸要求特别高,要场地宽阔,要有无障碍设施,房间得南北通透。第一个养老院锻炼空间小,我爸不满意,我到处问才打听到现在这家。
他们都在自理楼层,住在一个房间里,这通常被认为是他们自己的玩法。当我去看我妈妈时,她经常不在房间里。她参加任何活动,如英语角、太极拳、秋游和唱歌。我爸爸不喜欢这些,所以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。我妈妈喜欢尝试新事物,用手机看新闻和小说,我爸爸总是用旧机器。我通常通过我妈妈的智能手机和他们两个视频。
在养老院,我爸也发脾气,吼我妈。
我妈妈长大后变得像个孩子。她有糖尿病、高血压、动脉硬化等。,而且她的自理能力不强,而且她喜欢吃甜食。她被告知出去玩时不要吃冰淇淋。我爸吼她是因为我妈控制不住自己,吃东西喝东西违规,血糖高,或者熬夜。
我妈一般不敢当面说什么,但会打电话跟我告状,说要搬到别的养老院,不和我爸住了。
在她生病的头几天,我爸给她喂饭,可能他这辈子只照顾我妈几天。18号,我送她去医院。我爸打电话问进展。一开始我不敢说实话。每次都透露一点,“情况不是很好”,“可能这次我过不去了”...
后来说了实话,他反应没有太大,就说:“那几天,我给你妈打电话,她都关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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