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
作者：黎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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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】午夜时分的夜晚 ， 外面像一本没有文字的书 。永恒的黑暗 ， 透过点滴灯光的滤网静静弥漫 。如果此时 ， 从某个漏着淡淡灯光的窗口 ， 无声无息地 ， 跳出一只黑猫 。一只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 ， 它转瞬就溶解了 。一只黑猫在这黑色的夜晚里 ， 它一下子就消失了 。记得曾有主持人问拍了电影《妖猫传》的陈凯歌：“为什么妖猫是黑猫 ， 而不是白猫、橘猫、英短、美短？”陈凯歌导演回答：“这只猫有名字 ， 叫Luna ， 本该给它上个名字的 。一开机它表情就很羞涩 ， 知道在拍它 ， 拍完还会看监视器 。它不算一只特别漂亮的猫 ， 但它的眼神很慵懒 ， 很妩媚 ， 具有人的情感 。但你要用一只橘猫 ， 那就有点太……”这段话有意思 ， 省略号后面的内容 ， 目测很伤橘胖了 ， 不过话又说回来 ， 妖猫选了黑猫确实是最优选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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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所周知 ， 西方文化中黑猫是招邪猫 ， 这来源自古埃及的波克诺神传说 ， 在古埃及 ， 黑猫的作用是让有怨恨的人来崇拜、供养 ， 并在一定时机对它许愿 ， 内容越恶意越容易实现 ， 但同时 ， 猫是一种很神秘的生物 ， 每达成一个愿望便会收取一定报酬 ， 至于报酬的内容便不得而知了 。西方习俗认为 ， 黑猫是夜间出来游荡的巫婆的化身 ， 所以人们认为见到黑猫是不吉之事 ， 黑猫是有灵性的 ， 魔法师正是靠黑猫来提高自己的灵性 。作为哥特文学中的重要意象 ， 爱伦坡有部惊悚小说叫《黑猫》 ， 众多恐怖电影中黑猫也是常客 。不过 ，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 ， 黑猫并非不祥之物 。在中国古代 ， 有书记载：“玄猫 ， 辟邪之物 。易置于南 ， 子孙皆宜 。”什么是“玄”色？黑而有赤色者为玄 ， 赤为红 ， 故而玄猫为黑中带有红色的猫 ， 这种猫是通灵之兽 ， 是镇宅辟邪 ， 招财进宝的吉祥物 。“子孙皆宜”’ ， 说的是黑猫会一直保护这家房子的主人甚至后代 。所以 ， 古时的富贵人家 ， 都有养黑猫 ， 或者摆放黑猫饰品的习惯 。其实 ， 无论是西方文化中的招邪说 ， 还是中国文化中的辟邪说 ， 都反映了人们对于全黑毛色的猫的莫名敬畏 。为什么邪气比较重的地方总有黑猫出现？人们或解释为黑猫招引而来 ， 或解释为黑猫在压制某些邪崇之物 。共同之点 ， 都把黑猫与神秘灵异之事联系起来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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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呢？我觉得是因为黑色 。黑色基本上定义为没有任何可见光进入视觉范围 ， 与白色正相反 ， 白色是所有可见光光谱内的光都同时进入视觉范围内 。作为这世界上最暗的颜色 ， 黑色零分光折射率 ， 吸走一切光亮 。黑色能遮掩一切、抹杀一切、蕴含一切 。在这个意义上 ， 黑猫是那种无论如何我们都看得不太真切的猫 ， 尤其在黑漆漆的夜晚 。似乎所有射向它的目光 ， 都被它藏匿起来 。那片浓密的黑色毛皮的幽魅空间 ， 让最锐利的凝视也彻底溶化、消失 。而在黑色环绕中的那一对猫瞳孔 ， 被幽浓的黑色衬托得格外的深邃凌厉 。20世纪伟大的德语诗人里尔克在一首诗《黑猫》中 ， 曾这样写过黑猫的眼眸： 它转过脸 ， 注视着你 ， 你悚然看见：微小的自己在它眼球的琥珀里囚禁 ， 像一只史前的昆虫 。其实黑猫的瞳孔与其他的猫相比并无不同 ， 但当黑猫那对或金黄或幽绿或空蓝的眼睛 ， 有了油光水滑的黑色毛发的烘托 ， 一切仿佛就更加深沉 。尤其黑猫眼球黄色的部分在通体黑毛加瞳仁的映衬下 ， 如同暗夜之月 。全身黑色紧致的线条 ， 勾勒得黑猫比其他毛色的猫 ， 容颜更紧凑明艳 ， 目光更锐利抓人 。这样的一只生物 ， 你很容易觉得它有通灵的属性 ， 所以人们认为黑猫经常容易被灵异的东西吸引 。真希望此时此刻 ， 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， 我如《妖猫传》中绞尽脑汁、反复修改、还是对诗稿不满意的白居易一样 ， 蓦然一抬头 ， 看到了一只黑猫正悠然地漫步在午夜的屋檐上 ， 如一只黑豹凌空翻腾在起伏的山峦上 。它毛色漆黑油亮 ， 目光如炬金黄 。它眨着繁星的眼睛逼视我 ， 眼眸中藏着太多的黑暗与秘密 。它以幽暗的形象隐现在高处 ， 冷冷的俯视着芸芸众生 。当所有的人都渐渐酣睡于夜深如海 ， 也许它会精神抖擞 ， 如虎添翼 ， 纵身跃上眺望黎明的枝条 ， 抵达月光完全照彻的部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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