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于叔祖周庆蕃,鲁迅自己的祖父周福清在思想上倒要算是开明和先进的,当然,其中过时的东西也不少,尤其是孝道。
鲁迅和他祖父的思想差异可能肯定在他们的关系中起了作用,但这种作用的程度不应该被过度想象和夸大。
周建人所说的第二个原因,是祖父的好骂人。“祖父极喜欢骂人……鲁迅听了也不大舒服,这些也就是不大喜欢祖父的原因的一部分。”这是一个很现实、也很直接的原因,不管你有怎样的地位和高见,如果每天总是喋喋不休以骂人的方式来传道施教,那任何人都只有望而生畏、退避三舍,乃至心怀怨恨。
周提到的第三个理由听起来有点特别:纳妾。据说周福清前后有三个妾室。1894年周福清回国,带回了一个和他小女孩年龄差不多的潘石。有些好奇为什么鲁迅特别反感祖父纳妾。鲁迅在烧祖父的日记时,特别强调他的妾。在鲁迅以后的杂文和其他作品中,有很多抨击中国男人纳妾的文字,令人印象深刻。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鲁迅从来没有提起过祖父带回来的妃子潘石,哪怕是口头上。然而,在周作人和周的书中,他对潘石屹的描写却非常细致生动,被塑造成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形象。几十年后,周作人给她写了几行诗,而周总是尊敬地称她为“潘叔奶奶”。博生是三兄弟唯一的叔叔,出生在湖北的另一个妾周福清。在周作人和周的作品中,他以一个迷人的、非常聪明、非常聪明和迷人的人出现。他的生活经历和行为很难让人同情他。周作人和周,都与这个年龄相仿的妹夫建立了超越一般关系的真挚友谊,这在他们的作品中得到了清晰的展现。鲁迅至今给这个小叔叔留下的字迹,都是《鲁迅日记》里的三句话——前两句是“九江送来的叔叔的信”,最后一句是“三哥的信,说叔叔在南京。”在得知周伯生的死讯后写给徐寿尚的信中也有几句话:
家叔旷达,自由行动数十年而逝,仆殊羡其福气。至于善后,则殆无从措手。既须谋食,更不遐清理纠葛,徜复纷纭,会当牺牲老屋,率眷属拱手让之耳。
和他的两个哥哥相比,很难说鲁迅对小叔伯升迁的态度和鲁迅与祖父纳妾的心理无关。
除此之外,鲁迅跟祖父之间的情感状态,呈现出负面性的一面,是否还跟其它有关呢?
常可案
由于祖父犯下的科场贿赂案,给鲁迅整个家庭,乃至家族带来的影响,已是一件广为人知的事,这是鲁迅之所以成为鲁迅的一个关键和重要原因,而且是源头性的原因。对于这件事情,当时人和后来人,基本持了一种大致相近的看法。华人学者房兆楹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说:“所以周福清图贿考官,毫不足怪,反而是破案而且重罚才可怪。”,这其实基本反映了一种历来的公论。周福清从犯案到案发,从历史情境的角度看,更像是一桩“击鼓传花”游戏和俄罗斯轮盘赌的结果。然而虽说如此,作为与事无涉的旁观者,容易持客观、平允之论,表以同情心,但作为案件利害直接相关人,尤其是对年方青少、正值敏感之时的鲁迅来说,此事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,就真是不足为他人道也!这也跟鲁迅的个性紧密相联,共同作用。周作人曾在文中说:“我因为年纪不够,不曾感觉着什么,鲁迅则不免很受到些刺激,据他后来说:曾在那里被人称作‘讨饭’,即是说乞丐……这个刺激的影响很不轻。”
突然遭遇家庭变故的人很多,但造成鲁迅式效果的却不多见。也许鲁迅能像普通人一样以平静理性的心情去理解和同情他的祖父,但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刺激和痛苦却很难长久。因为这一事件,周福清不幸成为了周家历史上的梁武帝和唐玄宗。所谓成败在此一举。一时的荣耀会给一个大家庭带来持久的痛苦和毁灭。所以说鲁迅和他爷爷之间有一些隐隐的裂痕,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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