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云雨 东莞图书馆读者吴桂春的54年与9天( 二 )
鞋厂的勤工俭学“道”
“老实得很呢。”老吴之前的雇主和工友这么说老吴。
老吴脸细长，但下巴圆润不尖。说话的时候直视别人，说话的时候经常笑，和工人在一起侧脸木讷。
老吴之前打工的鞋厂在东莞南城的一个工业园里，几乎只有四合院大小。
他在厂里的工作是待鞋子接近完成时，打开打磨机，“一开转转的”，清除鞋子周围多余的胶水，拔掉鞋楦。从早到晚，他的身边围绕着缝纫机的嗒嗒声、浓烈的鞋油和胶水的气味。【过云雨 东莞图书馆读者吴桂春的54年与9天】他在工厂的工作是在鞋子快完成的时候打开研磨机，“开着车到处跑”，去除鞋子周围多余的胶水，把最后一个拉出来。从早到晚，他被缝纫机的嘎嘎声和鞋油、胶水的浓烈气味包围着。
工厂知道老吴喜欢读书。流水线上没有生命的时候，有人玩手机，有人下棋。老吴将书拿到长椅上，坐在一边，戴上黑框眼镜。
这样的生活他过了6年。厂主杨老板很喜欢老吴，说他负责任，也不多话；老吴自己提过，年纪大又喜欢读书，眼睛不太好了，有时表面的胶水会看不清楚。杨老板提点一下，老吴会把鞋提回去，重新清洁一遍。
最好的时候，老吴一个月挣五六千元。这几年，他一个月挣三四千元，每个月休息一天。
老吴说，他平时不大和身边的人聊文学与历史，谁懂呢？
老吴读了四五遍《红楼梦》。老吴认为《红楼梦》是一本非常好的书，里面有名门淑女和仆人，有学问的人和没有学问的人，贴近现实生活。
尽管读过两遍，他还是不爱《三国演义》，说里面充满了勾心斗角与阴谋诡计，哪怕建功立业，也还是靠取人性命。
《西厢记》诗词典故太多，令人“心烦意乱”，老吴不看。《儒林外史》老吴不是很能理解。
老吴觉得《庄子》不错，他记得里面的一些细节：庄子穷困潦倒，但很有骨气，他不要有钱人接济他一分钱；庄子临死，也不要门人埋葬他，想要曝尸荒野，被老鹰吃掉。
现实生活中，读过《庄子·逍遥游》的老吴，过着远非“洒脱”的生活。早上，工厂老板杨老板经常看到老吴带一条面包到工厂。中午，老吴还在吃面包。老吴和其他很多打工者一样努力工作，每个月只留下几百块钱的生活费，剩下的都寄回老家。
“不如烟”的往事
虽然老吴热爱阅读，但他接受自己是一名清理鞋面的工人。“随它去吧。”他一直说。老吴几乎把这句话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。
老吴说，从来没想过利用业余时间去读书上进，比如考个教师资格证之类，因为他只有小学文化。而且，时间都用去读书，“那么谁挣钱呢？”
老吴说，今天是命运，是“时代的产物”。
有的时候，他又会改口。他愿意对采访人员回忆自己小时候的聪明，然后“反悔”说，没有把书读下去——“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1966年，吴桂春出生在湖北省应城县下的一个村子里。一个人得不到一亩地。后来老吴读书的时候，读到一个“绿黄”字。他认为他的家庭是这样的。每年三四月份，山谷不黄的时候，家里就没饭吃了。
小学一至四年级，他总是考班级第五。他说，后面有个第六名，父母亲都是教师，总在家里学习，考不过他。70年代的小学没英语课，只有语文和数学，那些题目，他好像“看一看就能懂”。
但是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，他不喜欢学习。他去了学校，放下书包，然后溜了出去，和他的朋友们在其他领域闲逛。五年级后，他的课业越来越难，于是他交了一张白纸。
那时候，他真的不喜欢读书，不对学习发生兴趣。家里又穷。读到七年级，十四五岁的吴桂春对家里说，不要再浪费钱给他交学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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