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父亲不是二叔,父亲连甩手掌柜都不屑当,软饭硬吃。钱是脏手脏心的东西,不挣钱,也不把有钱人看在眼里。我们曾无数次逼问他,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让母亲一个背这么沉重的担子?我们却要跟你姓?凭什么?他不言语。
化疗后,妈妈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,食欲也变好了,头发也长了。她开始拿孙女一年级的语文书,让姐姐教她怎么读。她说身体好的时候带孙子孙女去读书就好了。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半年,妈妈就开始发高烧。越来越糟了。我辞职了。大姐说,毕竟是我妈。这个时候我不孝顺,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。
医生说保守治疗,保证生活质量要紧。母亲这时突然下定决心要去南山寺临终。她说想走得清静一点,家里亲戚邻居三天两头来看她,累。一定是父亲跟她说了什么,我们想。陪着母亲驱车十几个小时来到南山寺。一起吃了七天素,念了七天佛,全都回向给她。
母亲恨了父亲一辈子,但还是给了父亲信念和信任。
母亲走的时候,只剩下皮包骨了。那是我第一次见一个穿戴整齐躺着棺木里的人。穿着黄大褂的僧人围绕着母亲念经超度,护送母亲去没有人间疾苦,没有六道轮回的西方极乐世界。
按照仪式,每个家庭成员都要依次站出来,发自内心地和母亲说话,但他不能哭。很多场景开始在脑海里闪过,比如不叫妈妈的巴掌,滚烫的饭盒,逃窜的梦,寒风中她守护摊位的背影,要交学费时叫我滚出去的怒骂,每次下班回到上海偷偷装满家乡美食的行李箱,还有在澳洲织给我穿的棉鞋, 即使我说我想生活的城市没有冬天,我没有护照,我甚至没有时间去覆盖。
我努力地回想这个傻女人是否为自己活过一天,却想不起来。
最后,我走上前去,哽咽着对妈妈说:妈妈,你辛苦了这么多年,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!好好休息。我们都长大了,所以不要错过。
是,我必须用“伟大”这个词,肯定母亲的一生。
在她短暂的一生中,她一直在战斗。赤手空拳空,我们奠定了一个家,知识,信仰和爱。她的死是一种牺牲。
06
时代和命运
送走母亲后,父亲性情像变了个人。我从来没有看父亲哭过,即使小饭馆被推平的那一天,他也是如此冷静刚毅。可现在,做饭哭,呜我都六十岁了还要学着做饭。看电视哭,呜呜一个人看电视有什么意思。打开冰箱也哭,呜呜你妈做的酸豆角还有呢。连吃饭也哭,呜呜这道菜还是你妈做的好吃。一边哭一边揩眼泪。我看不下去,愤愤地说,装什么装,母亲活着的时候,你可给她做过一次饭?洗过一次衣?你把她,像仆人一样使唤来使唤去?现在后悔也没用了,省省吧。
一天晚上,父亲像往常一样抽烟,漆黑的房间里烟雾弥漫。像往常一样,我一边埋头看书,一边用力挥着手驱赶烟雾。父亲说:“别怪你妈妈,那是这样一个时代。”当我问我是什么意思时,父亲接着说:“当年,不生儿子我就抬不起头来。你们现在不能理解。时代不同了,我们要赶上计划生育。这是我们的命运。”
“就像我20岁的时候,在工厂没日没夜赚钱盘活弟弟妹妹,你20岁的时候在上大学,将来你孩子20岁,在做什么你想得到吗?”
突然变得透明了,无数次问为什么的人都松了一口气。生活没有逻辑。每一次和命运都有自己的局限。
母亲的30岁,已经有了四个孩子,每天的生活在无止境的忙碌和哀怨里。
在南半球的海滩上,30岁的朱莉与母亲同岁,一只手抱着丈夫,另一只手捧着香槟,面带阳光的微笑。
我的30岁,还是个踩着滑板的少年,期待着无数未知的冒险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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