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是完全没有温暖。从小就接触到妈妈的厨艺，每天做午饭的工作都是我来接手。每天午饭，我都会尽可能多的盛米饭，挑选妈妈最喜欢吃的，吃饱压实后送到她摊位上，然后淡淡的说:“今天的午饭有小炒肉，红烧茄子，丝瓜……”妈妈说:“好的，快去上学，不要迟到。”晚上洗碗的时候，看到一个完全吃完的饭盒，忍不住会觉得有点温暖。
05
信仰与癌症
2017年12月28日
“姐姐，我妈已经检查出宫颈癌了。后期，她必须尽快做手术。”二姐给我发微信的时候，我刚从澳大利亚过完圣诞节回上海。
“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？确诊了吗？”我回。
“一周前，你在澳大利亚度假，不想让大家失望，所以我没有先告诉你。”
“别担心，我们都在，再说手术还在排期，你能请到假就回来。”
今年，我妈妈52岁了。
我回家的时候，看到她憔悴的脸，多了些许皱纹，两鬓开始有了刺眼的白发。母亲对我说，来，这白头发太难看了，帮我拔掉吧。我接过镊子，每拔一根，心里都隐隐地刺一下。
我进入职场快五年了，是一个上升期。我每天都有无法估量的任务，我对电脑感到焦虑。妈妈说回上海去，对我没关系。
回上海后，一边紧张地处理工作，一边给母亲找更权威可靠的医院。医生建议我们为母亲列“遗愿清单”。母亲嘴里说着活腻了，走就走吧，脸上泪流不止。母亲说，想回湘西老家看看外祖父。想去普陀山拜拜观音菩萨，皈依佛祖。她说，”我也跟你爸一样吃吃素好了，吃肉伤了动物，走不干净，它们来缠着我报仇呢。“ 我们说，好，都听你的。
哥哥在广州的生意越来越好，开着宝马，带着妈妈去爷爷的山上。妈妈高兴地说，在县城玩得很开心，一切都很好，不要错过。然后他递给爷爷一沓钱，说要给老婆盖房子。祖父晚年有了孩子，生了两个叔叔，他们是他母亲的同父异母兄弟，比我小几岁。
再回家的时候是春节了。母亲戴着我从上海寄来的，烫的精致上乘的假发。邻居们显然不知道她在化疗，见了都啧啧夸赞，嫂子这头烫得洋气啊，精神，年轻不少呢。哪家人的手艺？我们也去烫一个好过年啊。
再精致茂盛的头发，也掩盖不了皱纹的急剧增多和身体的日渐消瘦。我去年给我妈妈买的大衣服穿起来很不舒服。
我见过母亲十五六岁的黑白照片，大眼睛，不浓不细的眉毛，鼻子又挺又翘，浅笑的嘴唇，穿着苗服，背着背篓在茶山里。照片里还有其他几个姑娘，就数母亲最水灵最好看。难怪奶奶说，你爸自打见过你妈一面，给他介绍谁都不愿意了！硬是拖到30岁才讨了你妈做老婆，老刘家里读过书的姑娘，王处长的女儿，他都不要，这个睁眼瞎的！
奶奶是当时县里有名的媒人，凡是想嫁的男人，想嫁的姑娘，她都认识。当然，他的儿子也不例外。他的叔叔和姨夫都有妻子，但他的父亲一个接一个地拒绝了。我爸读过书，又是工人，所以很挑剔，我奶奶就让着他。母亲想找一个“城里人”，但不知何故她联系了祖母，一个错误让这个美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而在三十二年的婚姻后，躺在病床上母亲对我们姐妹三个说，这辈子最后悔的事，是跟了你爸，眼瞎嫁错了人。男人啊，要是勤劳踏实的，两个人四只手，养活你们几个犯不上吃这么多冤枉苦。你二叔家三个女儿，个个培养得这么好，你二娘现在还这么年轻活泛，那还不是你二叔做梦都在想法子赚钱养家。
早年，Sec。叔叔靠卖工艺品和焊接挣钱，带了很多学徒。后来，他拿着资本，一步步走上了商界。二娘当众被奶奶大声扇耳光，又没有生儿子，于是把三个女儿培养成了一颗大心脏。大女儿一路走到博士后岗位，留在学校当大学教授。二女儿去美国工作和生活。三女儿开了自己的公司，她的生意非常可观。秘书大叔和二娘勤快，一起工作。只要不违背良心，他们比任何人都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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