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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叔岩 谷曙光读《余叔岩年谱》｜杜月笙的面子与余叔岩的骨气( 五 )


“杜先生的面子”
众所周知，上海滩早年流行的一句话“杜先生的脸”，似乎没有什么是杜先生做不到的！从杜一贯的演技来看，如果不做，就得拿第一。事实上，黄、等大亨从未举行过教会会议？但是，它没有杜那么大。
从杜祠堂会规模看，杜月笙真是打算将北平名伶一网打尽的。笔者以为，杜就是要“处心积虑”地办一场民国史上空前绝后的堂会。单缺某一名伶，不算什么；但余是须生首座，地位举足轻重，影响了杜的面子，就成为美中不足。
对于杜氏宗祠的大运作，杜不必亲自成立“公关团队”，派专人到北平联系。那些负责邀请角的人一定有很大的权力。笔者很好奇，有哪些人？据《杜庙庆积善》小册子记载，宰相、王、黄为庆祝人物。此外，还有一个专门的观众坐席，有导演、副导演朱连富，成员有周、罗曲元、、孙兰亭、常云衡、、孙、林树勋、蒲、苗生春、、黄全生、邱剑飞。其中既有南方著名女演员，也有剧场老板，而北方只有一个老高庆奎。大亨张晓麟应该是最高的负责人。当时的依附于张，他必须在邀约的角度上下功夫。作者怀疑高庆奎和金少山在北平应该有更多的贡献。
行文至此，笔者浮想联翩，是否可以“还原”一下邀角人与余交涉的场面？这当然不可能，但又不妨做一些揆情度理的推想。话说杜月笙的门徒，在金少山的带领下，见到余叔岩。杜为示郑重，极有可能事先起草了亲笔书信。而上海来人必定先好言相劝，晓之以理，动之以情，余则以病婉拒。这是第一回合。
然后，上海的人叽叽喳喳，继续纠缠，我无奈拿出了医院的“诊断书”。此外，近两年他没有演过任何公演的客观事实也让人无奈。这是第二轮。
一个关键而有趣的问题是，公关过程中是否有威逼利诱？笔者认为是肯定的，历程必定曲折，且软硬兼施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劝诱者有唱红脸的，有唱白脸的；当反复规劝不成，以帮会中人的一贯行事风格，甩几句狠话，威胁一下，是题中应有之义。但余两年未演的事实就摆在那里，一口咬定病莫能兴，终究是没有办法的。如果余近几月恰好演过，那就真无法推脱了。若上海来人“放硬话”，以余的强项个性，是要“回敬”的。杭子和就说：“余叔岩这人生来脾气耿直，他有个外号叫‘两条命’。”况且北平毕竟不是杜月笙的势力范围，邀角人再狠，也只能以“休想再到上海滩”为恫吓。故前文引张伯驹之言合乎情理。两方终于“谈崩”，不欢而散。这是第三回合。
在后续，杜不排除名堂和诡计，各方面的说客都来了；但是我抱着我的目的，那就是我不会在同一条船上，那我能做什么呢？作者的老师吴小如先生曾分析:“稍微犹豫一下，就会进入中间。”虽然不是千钧一发，但余叔岩必须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。
其实，杜祠堂会邀角，犹如“田忌赛马”，北平的角儿是分成上中下三等的，梅、杨、余三人，就属上等，在必约之列，目标是“务必拿下”。还有的，或者如虎添翼，或属锦上添花，或是可有可无，不可一概而论。再者，因酬劳丰厚，人又风光，很多名伶想方设法也要“挤”进去；但杜、张等大亨还不见得能看上呢！邀约的未必愿去，而想去的未必被邀，这就是“围城”。需要说明的是，威胁余叔岩，未必是杜月笙的意思。但是接受邀角任务者，为完成使命，会不择手段的。说几句难听话，又算什么？根本用不着杜月笙授意。邀余失败后，派往北平的“戏公关”，向杜、张报告，大亨肯定不快；但天下事，难得十全十美。余的缺席，固然遗憾；假设邀一百人，如九十九位都给了面子，那也是天大的面子了。杜先生的公关和运作，总体已是叹为观止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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