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时期 杨立华:北宋 一个迷人的时代

博雅昊书北京大学出版社

【北宋时期 杨立华:北宋 一个迷人的时代】
在我看来,北宋是一个迷人的时代。读钱穆的《国史大纲》,会发现北宋很奇怪。在这个时代,整个民间达到了一个相当富裕的水平,而与此同时,北宋给人的印象总体上是贫穷和弱小的。所以,如果从我所说的“青春期历史观”的角度来看,北宋确实没有足够的看法。从太宗朝到北宋以后,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胜利,也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、酣畅淋漓的胜利。这个王朝总体上是贫穷和衰弱的。但如果从精神文化的角度来看,我们会发现北宋文化所达到的高度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空。到目前为止,北宋的思想艺术成就和文学高度可以看作空,中国古代几乎所有重要的文化思想方面都有其北宋时期的重点。那个时代的任何准一流人物,在其他时代绝对是一流人物。当时的人苏丽珂东坡不能算是一流的人,因为如果把苏东坡算做一流的人,那么王安石和司马光就有一点放他们的余地了。看到这些人,我常常在想,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时代,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中国文化就从低谷突然达到了巅峰?
我们知道北宋前面的那个时期可以算作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。我特别同意钱穆在《国史大纲》里面的讲法,他认为五代十国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个时代。短短五十多年的时间,中原就经历了五朝、八姓、十三君;而且还四分五裂,无法实现真正的统一。整个残唐以来的乱局导致的结果是,唐以前的整个社会文化积淀基本上都被打碎了。残唐五代的乱局导致从文化、政治结构到基层社会结构,只剩下一地鸡毛、一片瓦砾。一般情况下,我们的历史上乱世都不乏英雄,比如三国,乱归乱,但我们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巨人的时代。而五代却乱到了连英雄都没有的地步。整个五十多年的时间,基本上没有值得记住的名字。能记住的名字大概也就是冯道这样的人,此人历经那么多朝代的更迭而“屹立不倒”,所以雅号“不倒翁”。当然能做“不倒翁”也确有其了不起的地方,但这种了不起多少有些猥琐,实在不值得我们提倡,尤其是在今天。这种人格的卑琐一直延续到宋初,其实宋初士人的人格也很卑琐。北宋初年士大夫里面真正人格崇高的,大都是道教徒,如陈抟、种放之流。而整个儒家士大夫人格的卑琐是令人震惊的:真宗朝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,一群人就鼓动真宗去封禅,去做这种奢靡的无聊举动。由此,你就可以隐约窥见那个时候的一般人格形态。
令人惊讶的是,在仁宗朝,整个文明突然暴涨,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。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发生的?我在《气本与神化:张载哲学述评》一书中做了详细的分析。我的分析是基于王夫之的《宋论》。王夫之的《论宋》中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:为什么像宋太祖这样底子这么薄的人,用这么弱的方式赢得了世界,却能给世界带来几百年的和平,让这个文明很快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?我们知道历史上赢得世界的方法:美德太多,像尧舜;其次,有功德,有不理人和伐罪的功德,像商汤和吴州;其次,实力强大到可以征服其他国家,比如秦灭六国;最重要的是能够篡位,这是有条件的,需要精心准备。没有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积累,你没有资格篡位。司马懿的大才使得他在世时无法篡位。这些条件在宋太祖都不存在。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呢?王夫之给出的理由是:因为宋太祖以这样的弱点赢得了世界,所以有东西注入了他的内心,这就是所谓的“天心”。上帝之所以把世界给了这样一个软弱的人,就是为了给他一颗“天心”。这是什么“天心”?就是一个词——恐惧。这样的精神构成了北宋开国规模最根本的基础,我认为这是王夫之的真知灼见。正是因为他们的软弱,他们赢得了世界,所以他们害怕;因为害怕,我不敢。恐惧带来恐惧:不敢虐民,不敢亏待士大夫。总之,因为害怕,所以宽容。根据王夫之在《论宋》中的分析,正是因为害怕“不为他人负责,而必须为自己要求”,这恰恰是儒家精神的一种体现。因为觉得自己不伟大,所以不敢批评别人。所以士大夫的人格是劣等的,他用的方法不是对他们要求更严格,而是养他们。北宋的士人培养风格是一种宽容的表现。这种宽容形成了北宋的家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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